[SA] 一人祭り [End] 2013/02/11 [SA] 一人祭り 57 一人系列一人祭り57. 相叶雅纪咧着嘴巴，从一片狼藉的布团上起身时，月光正在屋内的地面上投下窗棂的影子。用手掌撑着布团，相叶发了会儿呆。尝试活动了一下双腿，从尾椎末梢涌上的酸痛让他蹙起了眉。将手掌移到面前看了看，他握住手指，又一根根松开。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灵力正随着时间而一丝丝散去。仿佛濒死的人看着自己的血液流出身体，渐渐冰冷。灵力所剩不多，也就不能再用来疗伤。他在心里算了算余下的时间，大概也只能撑到早晨。相叶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正落在东天的月亮，在屋内洒满了清淡光亮。他挪开双腿，脚掌挨上地面,用小臂支撑着身后的布团。好不容易半歪着身子站了起来，突然感觉后背被狠狠扯动了一下。相叶心里一惊，心想难道自己把樱井弄醒了吗。急忙回过头去，却发现是那件经历方才情事后已经变得皱巴巴地挂在身后的浅绿色浴衣，下摆正被樱井攥在手中，紧紧拥在怀里。他用手拉住浴衣一角，尝试地抽了抽，发现怎么都拽不出来。担心再拉扯下去，便不知会不会把樱井弄得醒来。他一点也不想让樱井在这时睁开眼睛。慢慢地，连思考都要花费很大力气了。相叶想到这里，便放弃似地伸手扯松了那件浴衣垂着的前襟，小心撤出了袖子里的胳膊。浅绿色的浴衣就这样绵软如柳枝般地垂落在了身后的布团上。一半被闭着眼睛的樱井抱在怀里，另一半则软塌塌地搭在布团沿，歪下来无力的一角。反正都是灵力幻化出来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了。相叶心里有些难过。等到樱井醒来……大概连那件衣服的边角，也都已经消失掉了吧。四肢开始有些发冷了。也许也是因为今夜的风过于凉爽。相叶拢紧身上那件白色的襦绊，把缀落着斑斑点点的身体遮盖起来。他在地上站了一会儿，环视这整座这几年来他和樱井一起待过的屋子，又在房中留恋地绕了几步。眼睛每看到这房间内的一处角落，太阳穴就开始凸跳地发疼。后腰有如抽丝般的疼痛感隐隐泛上。相叶用手掌捂住嘴巴，努力让自己不要不小心漏出嘶声。从中屋转进浴室，他发呆了片刻。然后挥挥手掌，便把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气息一并抹去了。这点消除法术，并不需要消耗多少灵力。相叶再次确认了一遍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味道，便用手扶着腰，一拐一拐地走去了厨房。一路看到自己养的小盆花草，窗沿上挂着麻布扎的歪脑袋晴天娃娃和陶瓷风铃，厨房里摆放着沾满自己气味的碗碟。他想，自己其实并不是个好式神。经常会给樱井添麻烦帮倒忙，还总是擅自在屋子里布置一些奇怪的摆设。整天在厨房鼓捣着莫名其妙的料理，可樱井从来都一言不发地纵容着他。因为他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类。如今，这些都已不再需要了。相叶闭上眼睛。指尖合拢，啪地打了个响指。那些东西就静静化成了一颗颗细微的粉粒，在月光下洋洋洒洒，仿佛耀石破碎后研磨成的微尘。前前后后在屋里转了几圈，他自觉已把这几年自己在樱井世界里留下的全部痕迹消除干净，这才放心地走回中屋，迈向玄关。经过布团边时，他瞥了一眼樱井，犹豫地看到樱井仍将那件浅绿色的浴衣紧紧按在怀里。仿佛一早便知道他要消去自己的气息，努力攥紧了这件最后的衣服不肯放手。相叶抬起手，指尖本来已经做出术式了。然而思忖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舍得消去那件浴衣。他走近布团，挨着樱井的身体蹲了下来。屏住呼吸，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端详起樱井的脸。呼吸时缓时急，并不平稳。修长的眉毛纠在一起。眉间也皱得厉害。……大概是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吧。相叶猜想。心头掠过一缕苦涩。他伸出手，想把手掌搭上樱井额头，用灵力消去对方梦中那些可能因为自己而产生的不安和痛苦。却在指尖挨上对方眉心的瞬间，倏然停住了。……到底在做什么呀。他苦笑了一下，尴尬地缩回了手。到了最后，竟然还是不舍得离开。——自己真是太贪心了。他低下头，盯着凌乱的布团。榻榻米上随意丢弃着樱井和自己的衣服。刚才在这里发生过的激烈情事，在记忆中仿佛已经很遥远了。而那些原本遥远的记忆，此刻却又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一样清晰。他看了看面前睡得很不安稳的樱井，俯过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刚好触碰上的力道。这样并不会弄醒樱井吧。相叶想。是最后一次了。“……哥哥。”他小声唤着那个在回忆中沉睡许久，已经快要记不清楚的名字。“舞驾……二郎。”“……是我呀。”他闭上眼睛，黑色的睫毛覆了上来。即使清楚是徒劳的，相叶仍有些贪婪地吸进了樱井的气味。想要用每一种感官将面前这个人记住。“对不起……我说了谎。”他轻轻地说。“其实是我。”“……都是我。”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手指捏住白色襦绊的下摆，使劲攥了攥。“……有些话，很久之前我没有说过。再次遇到你之后，就都说出来了。”“这样一来，应该也不算留下遗憾了吧。”话尾顿住了。相叶吃力地思考着，最后应该再对樱井说些什么才对。“你大概不知道，我从以前就一直喜欢着你了。现在也是一样，没有改变。”“不过，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也没有关系的。”樱井细软的额发拂在相叶脸上，有些痒。几缕发丝刮过相叶的眼角，让他的眼皮颤了颤，觉得那些调皮的发丝让自己的眼角也跟着开始痒了起来。——眼角痒可不是什么好事啊。相叶赶紧使劲眨了眨眼睛，阻止什么东西从那里流出去。“虽然不甘心，但轮回大概就是一个不能违抗的东西吧。我也不是很明白。”“听二ノ说，下辈子转世成人，我应该就会忘记以前所有的事了。”相叶想到这里，便就着额头相抵的姿势睁开眼睛，努力盯着面前熟睡中的樱井的睫毛和脸颊。想要最后再把这些细细看过一遍。是在他离开前，最后一件奢侈的事。最后一个字说完，他靠上前去，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一下樱井的鼻尖。然后撤开身体，站起身来。“所以，请你也把我忘掉吧。”好像在对自己说。也在同样地告诉樱井。“……这样就公平了。”他眨了眨眼睛，想了很久。心里准备过许多话想要在分别时告诉樱井。但现在那些话到了嘴边，却都不争气地躲在嘴巴里，一句也说不出。既然这样，那就不说了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了。他站直身体，轻手轻脚地走离布团边。手指在半空中挑了一下，门闩无声自开。原本已经半个身子出了门，相叶最后到底还是犹豫一下，转过身来。他瘪了瘪嘴巴，手指巴着门框，非常不舍地回望了一眼。落在门外夜风中的眼睛里被铺上了浅白月色。好像盛满了月光下，无数个发着亮的湖泊。屋内纸灯罩里的烛火大概快燃尽了，焰在烛芯周围剧烈跳动起来。屋内被照得一时光影流转。黄暗的光线把樱井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从相叶这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他不知所措地拉拉自己的袖子，觉得眼角更痒了，仿佛有什么不受自己控制的湿热液体下一秒就要淌落下来。他赶紧用袖子使劲抹了抹脸，放下来时却发现袖口和眼角都是一片干涩，什么都没有留下。与樱井一起生活的这几年一样。——都像是一场短暂的错觉。相叶吸了吸鼻子，嘴唇张开，又合上了。过了半晌，才轻轻说了一句。“再见了。”灯内烛火在下一瞬间熄灭了。屋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只有穿过窗格的月光落在布团边的地面上，映亮了香蒲草席细致的纹路，却照不到樱井身边。相叶转过身去，对着背后勾了勾手指。屋子的大门悄无声息地合拢起来。“……翔ちゃん。”他抬起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山原，想起那片他将要回去的草地。明明并没有多少距离，却因为身体过分疲倦的缘故而变得分外遥远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相叶闻了闻自己身上属于樱井的强烈人类气息，却怎么也不忍心把它们消除。身上都是人类的气味儿的话，就这样回去，不知道那两个妖怪会不会生气呢。甚至可能不会让自己再靠近，又或者把他像上次那条伪装成金鱼的式神一样赶走也说不定。想了好一会儿，相叶才慢吞吞地迈开步子。趔趄的身影很快便溶进深夜的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最后一束月光被隔断在门板后时，侧躺在布团上的樱井突然肩膀一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真切的低语。像是呜咽。又像是想要挽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那句话。他只能用力闭着眼睛，装出正在熟睡的样子。手里紧紧地攥住那件浅绿色的浴衣，像要把那件衣服整个揉进怀里似的。鼻间嗅进已经慢慢开始散去的那个刚才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妖怪留下的气味。是缥缈无踪的桂花香气。当从人类的城市那边射来的第一缕阳光划破云层时，二宫和也被强烈的人类气味弄醒了。他皱起眉毛，看了看不远处的老桂树。鼻子里闻到的，还有很久不曾出现过的——那个家伙的气味。从晚上栖身的干燥草丛里站起身，二宫拂去衣衫上泛白的晨露，然后戳了戳趴在低矮树梢上打瞌睡的松本润的脸。远方山峦被镀上一条温暖耀眼的金边。太阳的光芒渐渐从山脊和还阴暗的天地交接的地方漏下来，将墨色天空染上一晕微红。飘在空中的浮云好似画匠先生仓库里不知年代的画，被漏出来的光芒圈出不规则的轮廓线。残暑的气息似乎还留在白川潺潺的水面。光线闪烁朦胧中，从人类城市的方向飘来了袅袅白烟。往桂花树的方向走得越近，人类的气味就越来越浓。——那个家伙的气味也是一样。二宫耸了耸鼻尖。同时浓烈起来的，还有四周的桂花香。老桂树似乎在这个不适宜的季节错误地遇到了花期。枝头桂花一颗颗地完全盛放开来，香气浓到极致，连空气都染上些许甜腻。白色花瓣一片片在伴着朝阳从远方吹来的微风中飘落。铺陈在还挂着朝露的暗色植物的叶片边缘，以及还未被阳光照耀的潮湿泥土中。有许多片柔软而无声地粘在二宫鹅黄色和服的肩头，看上去十分可怜的零落的样子。他转头瞥了一眼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松本，发现对方浅堇色的衣服上也是一片淡淡的白色花痕。然后。他看到了桂花树下的相叶雅纪。相叶蜷缩着身体，歪歪扭扭地靠在桂花树树根的地方。他把手拢进袖子里，腿弯曲着，头也垂在胸前。像是身上发冷，所以拼命想要把自己团成一团取暖的柔软模样。他闭着眼睛。一缕漫过来的阳光舔上他眼睑，温暖地浸润了他的侧脸。相叶安静地靠着树干。好像睡着了似的，没有察觉。……到底还是回来了。二宫感应了一下相叶周身灵气的波动，未发一言。这样到了最后，反而也已经没有什么可说。他想了想，便走了过去。松本在他身后安静地跟着。相叶听到脚步声，挣扎着竖起耳朵，睁开双眼。他极其缓慢地抬起脑袋，努力对他们扯出一个不是很好看的微笑来。“我回来了。”他小声地说。二宫走过去，站在他旁边。目光凝视着相叶的侧脸，依旧没有说话。松本靠着相叶身边的树干蹲下来，沉默地伸出手掌，抚摸了一下相叶头顶翘起来的一撮头发。那上面也落满了雪片般美丽的白色花瓣。“本来想走过去叫醒你们的。”相叶费力地对他们仰了仰脑袋，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好像害怕因为自己离开太久，这样突然回来的方式可能不会被他们两个接受，说错什么话的话便会狼狈地被赶出这里似的。“……可我实在走不动了。”那双被朝露浸染的黑色瞳孔看上去湿漉漉的，有些吃力地转动了两下。看了看二宫，又看了看松本。眼睛极尽努力地睁开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撑不住沉重的眼皮而闭上。“现在……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相叶咕哝了一声，想要抬起手来，抓住二宫鹅黄色的衣角。原本抱着自己膝盖的手臂轻微动了动，此时却像已经脱离了身体般，不再听从他的意愿。他有些着急地想要尝试再次抬起手，却被二宫伸手按住。“……没关系的。”二宫在他旁边蹲下来，抱住了他的肩膀。相叶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冷起来。灵气一丝丝从身体里溢出，扩散到晨雾中不知名的地方去。二宫打量着相叶。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上有不少泥泞的斑点和污痕，还有很多处被草木划出的缺口。脚上踢拉着的木屐草带子的一边终于被磨得断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脚趾头上。见二宫没有赶走自己，相叶便终于安下心来。把脑袋靠在对方肩膀，蹭了蹭二宫肩头衣服上那块整齐干净的鹅黄色布料。——他是走回来的。二宫心里抽动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松本。对方也对着他点了点头。大概灵气已不剩多少，为了能够回到这里待上一会儿，相叶没有选择在路上使用灵力，就这样沿着白川清澈的溪水走了回来。余下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大概也只够相叶说完刚才那几句话。他身上妖怪的气味也已经非常微弱，反而不断散发着属于樱井的强烈的人类气息。二宫不用多想便明白他们之前究竟是怎样告别的。松本转头看了一眼相叶裸露出来的脚踝，见那上面的符咒已经去除，微微地松了口气。然而飘散在轻柔的晨风中，又像是模糊的叹息。他脚踝上原本拴着符咒的地方此时已有一圈青紫的伤口，在微弱的清晨阳光下有些狰狞。灵体中的灵气从那伤口里慢慢渗透出来，散落在清冷的晨间空气里。那道伤口。看起来就像一道无法磨灭的，灵魂的伤疤。“睡一会儿吧。”二宫抚了抚相叶的后背。口中满是温柔语气。他知道当相叶是原形时，便是喜欢被人抚摸后背的。“等下太阳升上来，就会暖和起来了。”相叶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半开半闭着。头沉沉地挨在二宫肩膀上。“嗯……”松本也蹲下来，用胳膊围住了他和二宫。“去人类那里跑了一趟回来，觉得怎么样呢？”松本问。相叶像是已经非常困倦了。过了好久，才勉强回答了一声。“他们……很好。”他后背靠在桂花树上，身上渐渐落满了白色的花瓣。“——我不后悔。”桂花树摇晃起来，更多细碎的洁白花瓣夹杂着整颗花朵徐徐飘落。低矮一些的枝头如同被雪堆砌一般，终于盛不住那些继续洒落的残花。花雨在下一瞬间漫溢而出。“不过，你们之前说的……”他声音像是失去了力气，逐渐微弱下去。手慢慢也握不住二宫的手，缓缓滑落下来。“下辈子……”下辈子，还能遇见吗。还能再认出对方吗。还会想起以前的事情吗。……还会记得我吗。二宫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便又拍拍他的后背，仿佛在安抚一只重伤濒死的动物。“下辈子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所以，不如都忘了吧。”他的声音像是顺着晨风的方向传来。夹杂了些许鸟的鸣叫声，被送进相叶的耳朵里。“爱也好。不爱也好。”“人类也好。妖怪也好。”“统统都忘掉好了。”“……好。”相叶乖巧地点着头，像在应允这句话。又像已经极度困倦了，抬不起脑袋来听一样。不要再记得了。这样的喜欢。有过一次，就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二ノ说得对。“能够忘记……”“……大概也是件很好的事情吧。”相叶想着，就这样随着微弱的气息，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已经失去颜色的嘴唇动了动，最后一个字苍白地如同花的碎片。仿佛在出口的瞬间，便已被咽进喉咙深处。微冷的晨风，吹来愈来愈浓的桂花香气。飘落不止的花瓣被夏末清凉的风卷上半空，缓缓滑出纷乱的轨迹，最终落在地上。湿润的晨霭裹着大地。刚刚升起的太阳终于把阳光洒在桂树冠上时，周围一片安静。老桂树突然如同被剧烈的风吹过似的一颤，一时间白色花瓣纷扬。花洒如雪。如同要在这个已经有些微凉的早晨催出世世代代经历过的全部花期一般，大大小小的枝头不断抽出无数花蕾，飞快地变成大一些的花骨朵。然后花瓣展开，花朵绽放，复而随风凋落。花碎满天。花落如雨。一轮又一轮。如同走过生命的全程。却又好像只是在为那个已不会再大声说笑的家伙身上覆上一层花瓣，让他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能有一点暖和起来。白色的花瓣不断落在相叶的身上，脸上，衣襟上。鼻尖上，腿上，头发上。仿佛还在轻轻颤抖的睫毛上。那些黑色的睫毛，现在已经安静地不再眨动了。如同感应到了什么的离去。在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瞬间，老桂树突然猛地一震。所有浅绿色的叶片，带着那些未绽放的、盛放的和凋零的花朵一起，如正抖落厚雪般缓缓飘下。层层叠叠枝桠刹那间变得光秃秃一片，然后迅速收缩枯萎，变成灰烬。灰粉漫扬在天空中。随着晨风被吹得散开了。仅仅几秒钟功夫，整片开阔的草地上就只剩下一颗已经失去生命了的，干枯而孤独的树干，暴露在金色的晨光中。接着。阳光终于整个笼罩了这片草地。洋洋洒洒纷落下的花瓣遮天蔽日。在薄纱般笼罩着空气的阳光中，滑过数不清的淡金色痕迹。好似无数飞舞着的细小雪粉，将原本浓重温暖的阳光，割裂成千万道细碎的光束。白色花瓣沛雨一般落下来，覆上了在这个曾经在老桂树下的那片废墟的黑暗中，独自等待了不知多久的疲倦的灵魂。以及他刚刚结束的，微不足道，却又令他直到失去都不曾后悔的小小喜欢。草地上败酱草的叶子已经枯萎了。桔梗的花也干瘪地垂了下来。吹雪般纷扬的桂花瓣落在相叶的睫毛上，无声地滑入他身下的残花败叶中。像是上天要把相叶雅纪，连同他的这些回忆与情感。一起埋葬。TBC [2回]PR
[2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