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一人キャベツ [End] 2014/01/19 [SA] 一人キャベツ 20 一人キャベツ20. 相叶抱着纸箱，樱井手里捏着半棵卷心菜。两人隔着一道空隙，坐在公司门口的花坛边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傍晚早过了。街上行人也不如下班高峰期那么多。一阵冷风吹过来，相叶忍不住把外衣领子拉紧。在双方似乎打算无言又无止尽地耗在这里的时候，体内的温度已被寒冷的空气夺走了许多。不知该说什么。樱井在想什么他也猜不透。但本能地产生了自己如果不早点离开，恐怕接下来就更难离开的糟糕预感。想到这里，他额头上冒出了几颗冷汗。被风一吹由热变冷的汗，让人感到更冷。花坛是混凝土的，冻得屁股发凉。在这样萧索的天气里，周围却还不怕冷地坐着三两几个情侣，搂搂抱抱地在阴影里亲热。相叶泛了个寒战，吹过大厦间隙的寒风让他后悔为什么自己早晨只穿了一件认为比较厚而更多则是有型的外套就跑出来。他打了个喷嚏，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鼻子发痒。一旦开始了就止不住，接二连三地打了好几个，身体身不由己地开始颤抖起来。用了好大力气才让颤抖停住，相叶努力盯着远处模糊的光点，不想被樱井发现，然而下一秒却还是听到了樱井的声音。“感冒了吗？”对方关切的声音温柔备至。他忘了叫自己课长。相叶默默地想。竟然用タメクチ。这个家伙。而且口气随意的好像两人关系很近似的。听起来。就像是阴影里那些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一样。事到如今……这个人类又想做什么？脑海里顿时浮现起樱井靠在门边狼狈地对他喊的那句：课长，请和我交往。相叶想要勉强笑一笑，却没能让大脑听从指令。“对了，”樱井大概是察觉了沉默中的尴尬，掏出钱夹，摸出几张纸币，“上次课长的钱，一直没有机会还。”噢。原来是为了这个。相叶有点泄气。记忆中，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和樱井说过话了。本来以为他赶在自己离开前气喘吁吁跑上楼大喊要交往之后还会有什么下文，没想到竟然是来还钱。他默默地接过几张福泽桑，揣进自己的钱夹里。“樱井君还有什么事吗？”冬日的凛冽中，相叶麻木地问道。一边发呆地看着对面大楼的轮廓线在灯光里来回摇曳，仿佛要寒冷的空气里逐渐消融。就在双方都尴尬地不知怎样继续对话时，突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卖石烧红薯！新鲜热乎的石烧红薯喽！”的有些粗犷的叫卖男声。两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被吸引过去。那是一辆典型的卖烤红薯的白色小卡车。身边有几个小情侣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过去买了，香味跟着飘过来，让相叶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他的眼神樱井自然看到了。露出有些无可奈何但又觉得有趣的表情，樱井试探地靠近了一点：“要不要吃烤红薯？”“诶？”相叶一愣，“我？不不，还是算了。”“作为这么晚还打扰课长的赔礼，我去买好了。”樱井说完就站起身。“不用了。”相叶连忙拽住他的衣袖。“没事的。”樱井拍了拍他的手。手掌的温度顺着接触的皮肤蔓延上来，相叶立刻像是被烫到一般条件反射地缩回了手。樱井走到卖烤红薯的小车前面，要了两个。小车里的烤炉是上下两层的长方形的铁箱，上层盛满了碎石子，下层则是烧热的木炭。木炭在下面卖力地燃烧着，很快就把上面的碎石子烤得滚烫。卖烤红薯的大叔脑袋上围了一圈白毛巾，熟练地挥舞着一只长钳，一边跟聚集在小车周围的人们聊上几句，一边把一只只洗得很干净的生红薯埋进碎石子里，发出哧啦作响的声音。“你也是买给恋人的吗？”樱井闻声抬起头，四下看了看，又望了一眼烤红薯的大叔，才发现对方是在问自己。“……算是吧。”他小心翼翼地看一眼不远处坐在花坛边上的相叶，像是怕对方会等不及，提前走掉似的。“之前告白失败了。刚刚尝试了再次告白，现在还没有听到答复呢。”他抿了抿嘴唇，唇角画出一抹笑，又带了一点年轻人的紧张：“拜托了，您可要帮我烤好一点，我的全部心意可都押在这两只烤红薯身上了呢。”“没问题！”大叔听到后自满地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他一边说着，一边从那堆红薯里挑出两只卖相最好看的，小心地放到一边，单独烤了起来。红薯很快就烤得透熟。樱井拎着两只牛皮纸袋，小跑着回花坛边上，坐在那里的相叶已经冻得开始吸起了鼻子。“给。”他赶忙递过去一只。相叶刚开始还犹豫着不肯拿，结果当香喷喷热乎乎的气味儿从敞开一些的袋口冲出来的刹那，他想也没想地就麻利地接过纸袋，捧在了手里。“谢谢，樱井君。”相叶看了樱井一眼，把纸袋撕开，剥掉红薯外面被烤得酥脆的皮，露出了金黄软糯的内里。他脑袋侧开一些，有点怕烫地凑过去，小小地咬了一口。之前很久没有和课长说过话，期间不止一次想过“哪怕一棵香菜站在课长面前，大概也会比自己受欢迎吧”的樱井翔，没想到刚才竟然再次被叫到了名字。似乎只是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他恍惚地想。“好暖和。”相叶眼角染上了笑意，看着面前红薯由衷地赞叹起来：“真是好吃。”看到他吃得很起劲，樱井也放下心来，于是两个人又各怀心思地坐在花坛上吃起了烤红薯。可是，吃着吃着，身体内部像是渐渐被烤红薯和热气充满了。一些原本积压在体内的话被挤得没了余地，纷纷攘攘地想要飘出嘴边。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樱井心里，让他直不起后背。再这样下去，屁股几乎就要陷进下面的花坛里去了。此时，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不属于自己心跳的力度在体内不断地鼓噪着，催促着让他说出那些话来。然后。他就毫无预兆地开了口。“课长。我知道你的事了。”他一边嚼着金黄色的烤红薯，一边说：“关于……你们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的事。”身边那个刚才还在悉悉索索小声地拨弄着纸袋吃红薯的声音，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立刻停了下来。樱井觉得如果现在不就着从胃底涌上的暖意把那些话说出口，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他努力没去看相叶的表情，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也听说了……你们有一些因为自己寿命不定、所以尽量不要接触人类的规矩。”他用手掌裹住那只还热乎的烤红薯。“所以，课长之前拒绝我，是因为这个吗？”相叶已经吃不下刚才自己咬进嘴里的红薯了。但也没有办法吐出来。腮帮鼓鼓囊囊的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好笑。“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掉，所以也不想过多牵扯人类的生活，以免对方更加期待。”樱井追问着。“是这样吗？”相叶好不容易才把卡在喉咙里那口烤红薯咽了下去。“我……”他低下头，用手掌来回摩擦着牛皮纸袋，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樱井说到这里，刚抬头想去看他，却被课长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两只白色的软耳朵吓了一跳。“课、课长？”他慌慌张张地站起来，眼睛睁得老大。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在看这里，樱井不知所措地靠过去，想要张开怀抱用外套捂住课长的脑袋，却又觉得这样太唐突了。手指不知不觉地摸到了围巾的边缘，灵机一动的他于是手忙脚乱地扯下了绕在脖子上的围巾，绕着相叶脑袋，不由分说地缠了好几圈。这下轮到相叶不知所措了。之前一直微笑着说话的相叶，现在连笑容也不自然地有些僵硬。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自己的脑袋已经被樱井的围巾包住。上一秒还很帅气的造型，现在看上去简直土气得像是刚才那个卖红薯的大叔一样。明明是自己干的好事，樱井却在看到课长的样子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相叶在震惊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到耳朵后，便更惊讶了。“怎么……”他吃惊地低下头看了看手上握着的烤红薯，一脸不解。“怎么跑出来了？”他抬起手抹了抹嘴巴，用怀疑的、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手里的烤红薯，又仿佛为了验证它是不是被塞了卷心菜的馅料一般，用手捏了捏红薯软软的外皮。在惊奇又好笑的情绪中，他感到樱井的气息在耳边吹过。原本隔在两人间那道礼貌的间隙，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当相叶察觉时，樱井已经来到了过于靠近的地方。他不太适应地想要向后退，却被对方一把抱住了身体。“课长。”樱井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心脏的跳动仿佛也从接触他皮肤的指尖上传来了。相叶僵在那里。樱井把他肩膀扳开些，向下靠过来。本来以为会被吻上脖颈的相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却发现对方只是维持着拥抱的姿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下巴靠上了他的颈窝。“……我喜欢课长。”过了一会儿，樱井退开一些，眼神却严肃地望着自己。他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情。只是那样严肃地看着。相叶的脸有点发烧。他有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自己或许会听到一些令他意外的东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心脏开始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鼓噪起来。激烈非常。樱井的手安慰一般地轻轻拍抚着相叶的后背。这样的动作，相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之前在那条漆黑小巷里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这让他想起了那个他觉得触感不错，甚至还有些舒服的亲吻。再不退开的话，可能就要发生什么脱离控制的事情。虽然这样提醒着自己，却依然不想从这个温暖的拥抱中离开。樱井似乎也在想着同样的事。“虽然以后可能会……失去课长。”樱井吸了口气。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闷，语气却又很坚硬。还带着一种奇妙的，让人忍不住想更多地触碰他的亲近感。为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想。“如果交往后再失去课长的话，我可能会非常痛苦。”樱井艰难地停顿了一下，视线却笔直地投射过来。“但如果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说地看着课长走掉的话。”“……我会更加痛苦。”他这样说着，眼睛里就露出了淡淡的带着哀伤的星点。面对他的眼神，相叶觉得心里像是突然被狠狠戳中一般难过了起来。心跳也变快了。被环住的肩膀不能自已地颤抖了一下。全都是因为这个人类，现在一副又难过，却又期待的样子。只是听他说话，就感觉更加紧张，却又有种想要听下去并且眼眶发热的欲望，在全身来回旋转着。它们像是暗藏在这个人类社会中的细小而温暖的热流，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呼啸着流经相叶的身体，又向四面八方散去。“就算知道这件事，我还是喜欢课长。”樱井闭上眼睛。他嘴唇抖了抖，下一句话便落下来。“所以，无论以后怎样。”“……我还是想和课长交往。”相叶出神地看着他。看着对方在寒风中被冻得有点发白而干涩的，然而也是真诚的，饱满的，形状漂亮的——明明发着抖，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地一张一合的嘴唇。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某种粘稠而又轻快的液体，快要将他心脏里的全部空隙都填满。然后。盛不下的东西，就从边缘溢了出来。他无法移开目光地望向这个人类突然。……很想吻他。想要吻向面前那双薄薄的，温柔地说出这样的话的。浅樱色的嘴唇。他伸出手指，探过去，轻轻碰了一下樱井的嘴唇。指尖浅浅探进了对方因为惊讶而张开了些许的口腔缝隙中，如期地感受到了温暖潮湿的气息。属于人类的，气息。那一瞬间，对方原本说完话便害怕被拒绝似地紧紧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了。那双眼睛直直地看着相叶。像是漂亮的黑色玻璃珠般明亮的黑眼睛。用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相叶便顺应自己内心地，被对方吸引了过去。被那个既老实又诚恳、有些坚硬又带着棱角的坚持、却并不让人讨厌的，明明有着非常温暖的笑容、却因为他的事情而这样哀伤地以一种赌上一切的姿态，说着这样让人心跳加速又令人想亲吻他的话的，那个人类。——吸引了过去。这是那个人类的愿望。也是此时他自己心中，最想实现的愿望。在他听到对方搁在膝盖上的烤红薯纸袋掉落在地上所发出沉闷声响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凑过去吻了那个人类。就像那天在小巷里。对方对自己所做的一样。“好的。”他侧过脑袋，听见自己凑在那个人类已经浅浅泛红了的耳侧，低声回应道。“好的。”“……樱井君。”当烤红薯香甜的气味儿在唇齿间弥漫开来时。他撤开一些距离，看着面前这个鼻子都被冻红了却还是一脸惊讶的人类，温柔地笑了起来。结果下一秒，就换来了对方更加用力的拥抱。和更加猛烈的，仿佛要将他淹没般的吻。TBC [5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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