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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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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一人にんじん 11

一人にんじん

11.







叮咚。
听见门铃响起,穿着睡衣的仓鼠先生本能地在床上一个翻身,差点摔下来。
他哎哟哎哟地呻吟了几声,撑手扶着自己的腰,揉揉睡得发肿的眼睛和脸颊。这才爬下床去,慢吞吞地趿着水红色的拖鞋,跑去开门。

足足加班了一整周,仓鼠先生已经累坏了。
头发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耳朵也睡得皱皱巴巴的。
毛色也远没有周一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清爽光洁。

整整一周都没来得及泡一杯红茶,从客厅到卧室从桌子到地面,堆满了各种法律资料文件和书籍。家里凌乱到就连那些书中间到底有没有夹杂一两本自己曾经爱不释手的小黄书,仓鼠先生也搞不清楚。

谁呀。
被人打扰了正和兔子先生一起愉快地吃榛果的梦境,仓鼠先生有些不爽。

以至于在周末早晨这个原本可以优雅度过的时刻,起床气严重的他,甚至连自己心爱的熏香蜡烛也没心情点。

啊,大概是快递员。
他想起自己前几天在网上订购了今年新作的春季限定熏香蜡烛,只好抓抓脑袋,认命拉开门,同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在哪里签字——”

开门的瞬间,仓鼠先生哈欠才打了一半,门牙也才刚露出来一点。
就好像被门外明媚的春光和拂过脸颊的怡人微风一起,全部凝固在了脸上。

因为。
门外站着的,根本不是刚结束冬眠、周末还会上门送货的快递员狐狸先生。

而是没有戴奇怪的帽子遮住耳朵,没有用XL尺寸的大口罩挡住门牙,身上穿着一件漂亮的豹纹修身小马甲,手里还挎着那只熟悉的、盖了红绿色餐巾的自己的邻居。

……兔子先生。



“你、你好。”
兔子先生站在门口,看着把睡得头发凌乱不堪、与平时印象不太一样的仓鼠先生,瞪大了眼睛。

“……”
仓鼠先生的嘴还停留在打哈欠的阶段,门牙仍然大喇喇地露着。整个人似乎被冻在那里,一动不动。

睡歪了的睡衣领口顺着有点溜的肩膀滑下来一点。
透过缝隙,兔子先生可以隐隐看到仓鼠先生肩头有明显是自己的大门牙留下的浅淡牙印。

兔子先生耳朵卜楞一跳,心里一阵羞愧,只好不停地用手抓起自己肚子上的软毛,低下头不敢看他。
“上次真是很抱歉,不知道你其实不喜欢胡萝卜……”

他偷偷瞥了一眼仓鼠先生露出来的肩膀,又像是为想到了奇怪方向去的自己感到羞耻一样晃了晃脑袋。他集中精神,努力不去看仓鼠先生露出来的肩膀或是想象那睡衣之下的内容,拎起手里那只菜篮,唰地一下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餐布。

“这次,我换了新的,不知你喜不喜欢……”

仓鼠先生这时似乎被门外的春日阳光晒得缓过来了一点,脸也不再那么僵硬了。
他一度试图趁兔子先生不注意,快速地用手把自己睡得蓬乱的头发理出一个帅气的造型来。
然而尝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只好尴尬地笑笑,定定神,低头看了一眼面前那只熟悉的篮子。

篮子里。
是满满一篮子又大又饱满的榛果。

这让一大早还没吃过早饭的仓鼠先生,看得顿时眼前一亮。

“虽然不是我自己种的,但集市上卖这个的大叔说,这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进口来的榛果……”
兔子先生见他没说喜欢也没说讨厌,甚至连话也没说,心里十分忐忑。

一边忙不迭地好像自卖自夸地说着篮子里的榛果的各种好话,一边想着仓鼠先生是不是还在为上次自己把他当成一只榛果而咬了一大口的事情而生气,于是声音不由得又小了一点:“还、还有……”

他解下自己身后的霓虹绿色背包,翻了半天,掏出来一包鼓鼓囊囊的像是树的种子一样的东西。
“我、我打算,今年春天开始,除了胡萝卜,也要种一点榛果。”

你那包是榛树的种子。
……榛果长在榛树上。

仓鼠先生在心里默默吐槽。
但他一点也不想说出来,打击兔子先生的积极性。

兔子先生提到自己家的菜园,眼睛亮了亮,突然又不知从哪里找回了自信,啪地一声竖起耳朵,抬起头,指着手里那包种子滔滔不绝起来:
“我之前去过你的事务所找你,你的秘书说你去隔壁镇上出差,所以就没能见到……但她说你很喜欢榛果。我早晨去问过集市上的大叔了,大叔说我家菜园那片土地里能种的,除了胡萝卜,就只有榛果了。”

他用兔手掌吧扒拉扒拉那袋种子,有点得意地笑起来,露出不比仓鼠先生小的一截白色的门牙:
“大叔还说,这个种子也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进口来的,长得很快,每年会收获很多很棒的榛果哦。”

仓鼠先生看到这么认真地对着自己卖起了安利的兔子先生,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兔子先生不明就里,还以为自己说错了,立刻有点尴尬。只好讪讪地把那袋榛树的种子放回背包里,然后像是想要和什么重要人物握手一样,把那只装满榛果的篮子递过去,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仓鼠先生的表情。

“所以……以后,除了胡萝卜,我也会送一些榛果来的。”
兔子先生把那只篮子往前递了递,感觉自己好像上门推销小作坊品牌吸尘器的新人推销员一样,丢脸极了。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兔子先生害羞地想。

谁让他,这么喜欢自己的邻居呢。



仓鼠先生没说话。
也没有接过那只篮子。
更没有对那包榛树种子发表任何看法。

他只是安静而沉默地看着兔子先生垂下来的后脑勺。

兔子先生很担心,心里隐约觉得自己这次又要被拒绝了。
他有点难过,明明已经鼓起勇气尝试了新的作物,也终于这次没有躲躲藏藏、反而走到对方门前大声地告白了。但大概因为运气不好,所以还是不行吧……

正沮丧地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仓鼠先生的声音。

“兔子先生。”
仓鼠先生有些窘迫地咳嗽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却好像很正经。

兔子先生急忙抬起头,耳朵小心翼翼地竖着。

“你过来一点。”
仓鼠先生笑了笑,对他勾勾手指。

虽然仓鼠先生头发睡得很凌乱,胸前印着一颗巨大榛果的睡衣也歪到一边。
但他笑起来的时候又温柔又帅气,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咦?”
兔子先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听话地乖乖凑过去了一点。

“你的耳朵上,”
仓鼠先生说罢,突然倾身向前,沉默地靠了过来。
“沾了一片胡萝卜叶子。”



他靠近自己的时候,有股香喷喷的味道慢慢袭来。

兔子先生心里一颤,差点以为仓鼠先生怎么突然要凑过来吻自己,吓得眼睛都情不自禁地闭了起来。
但那股香喷喷的味道又让他心痒难耐,只好闭着眼睛用鼻尖不停地嗅来嗅去。

那味道非常熟悉,像是那天他晕晕乎乎地咬了那只八卦的榛果一口之后,嘴里咂出的美味的坚果浓汤的味道。

……可是。
我家菜园的胡萝卜还没有长出来呢,仓鼠先生。

兔子先生闭着,又有点期待又有点好奇地想。

怎么会沾上胡萝卜叶子?

正当他这样疑惑,仓鼠先生的手便在他泛红的耳朵尖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很快离开了。
那股香香的味道也随着身体撤开而渐渐离远了些。

兔子先生没能尝到那个自己想象中会像坚果浓汤一样美味的吻,心里不禁有些失望,也有点气自己的自作多情。
他睫毛眨了眨,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仓鼠先生刚才替他拿掉叶子的手握成了拳头,背在身后。

仓鼠先生接过了篮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榛果,然后抬头来:
“我不喜欢榛果。”



……诶?
这下,轮到兔子先生愣住了。

可、可是……
仓鼠先生的私人秘书花猫小姐,当初见到自己时,的确是一脸不打听上司白不打听八卦地问过了一堆关于自己是谁今年多大在那里上班和仓鼠先生怎么认识的问题之后,才告诉自己,仓鼠先生可是很爱吃榛果的。

难道是……
哪里的情报出了错?

兔子先生突然被打击到了一样,眼睛也忘记眯起来,而是瞪得滚圆滚圆,像是被这个令人惊讶的消息震惊到忘记接下来要说什么。

“除非……”

不料,仓鼠先生的话,却还没有说完。

他一边笑着,一边张开刚才替兔子先生摘掉胡萝卜叶子之后,藏在背后握成拳头的手掌。

那手掌里,没有胡萝卜叶子。

那手掌里,甚至——
什么也没有。

兔子先生被接踵而至的surprise吓呆了。
正当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仓鼠先生突然又像上次一样靠了过来。

距离和上次自己会错意的时候一样近。
甚至比帮他拿掉耳朵上的叶子的时候还要近。

但这次,自己可不能再自作多情了。
兔子先生赶紧制止自己胡思乱想的念头。

然而,让兔子先生又一次意外的是。
这次,仓鼠先生不是为了帮他拿掉耳朵上的叶子。

而是真正地。
吻了过来。



仓鼠先生令人喜爱的大脑门已经靠得不能更近。
仓鼠先生的门牙也已经碰到了兔子先生的门牙。

然而在兔子先生还来不及觉得牙疼,或者欣赏眼前漂亮的大脑门的时候。
他的嘴唇,就真真切切地,尝到了嘴里那股香喷喷的坚果浓汤的香味儿。

这股味道。
这比他吃过的任何一根胡萝卜。
都要美味。

“除非。”
在结束这个吻之前。
仓鼠先生含着他的嘴唇,有点脸红地低声地说。

“……你愿意和我,一起吃。”










相叶雅纪好不容易从衣柜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自己压了几年箱底的一套黑色西装、白色衬衫和领带的时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对着镜子努力了好几次,才略显生疏地把领带打在了脖子上。左揪揪右拽拽,调整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他用手拍了拍西装袖子,拿起小梳子梳顺了自己头上几撮深栗色的头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已经很潇洒帅气了,这才离开镜子。

今天是都内法院举行民众听证会的日子。
顾名思义,今天的庭审,所有愿意去的东京市民都可以参加。

相叶把脚塞进擦得发亮的皮鞋里,背起背包,左右看看没有什么遗漏的,于是小心翼翼地锁了门,离开了公寓。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参加庭审的诉方律师应该是……
樱井翔。

相叶掏出包里的手账哗啦啦地翻了翻,停在一页上。

果然。
今天的日期被勾出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于是他有点脸红地把手账塞回了提包里。

是的。
就是樱井翔。

相叶骑着叮铃作响的自行车往法院赶,随着脚下蹬车速度的加快,心跳也跟着越来越快了。



坐在旁观席上之前,相叶伸直了脖子想要在前排找到一个位子。但很令人沮丧的是,前排位置已经都被从都内各个角落赶过来的女性占满了。

他只能在倒数第三排的角落里坐下,有些焦急地在场内寻找着律师席,不知道从这个有些偏僻的角落到底能不能看到樱井律师。

诉方的席位上都是人。
相叶认识其中的几个。
他们都是东京图书协会网络编辑部的成员。
相叶雅纪自己也是图书协会网站上的注册会员。

而且,从一年前开始。
他的真实身份就变成了,在东京图书协会网络征稿板块不停投稿连载的,儿童故事连环画作家。



相叶雅纪是从兔子先生的故事开始画起的。

他本来在书店打工。
大学毕业刚来到东京,还没站稳脚跟,每天辗转在各种打工之间,日子过得不温不火,不算拮据,可也没有多少富余。
深夜下工之后累得头昏脑涨,回家喝一罐新出的一番榨,看会儿电视刷会儿网页,就是一天里最大的乐趣。

直到有一天,相叶鼠标一歪,不小心点进了东京图书协会向网络征集连载画稿的网站。

在看过一些别人投稿的作品之后,他猛地想起来,自己以前也曾经被老家高中的同班同学称作画伯。
这么说来,好像也可以一战。
于是他心里突然就动了也想画画投稿的想法。

当他好不容易从墙角的旧报纸堆里扒拉出来一张干净的纸,刚下笔的时候。
相叶并不知道自己要画怎样的情节,讲怎样的故事。
就连自己创作出来的角色,也没能给他们起个很帅气的名字。

只是当第一笔落在空白的纸页上时,笔尖流转,不知道为什么,就不由自主地勾出来了一对长耳朵。
渐渐的,那些曲曲折折的线条,又变成了一只兔子。

事后相叶得意地想,自己老家的高中同学果然是淳朴而有眼光的千叶人。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被绘画之神附体了的感觉吧。



是的。
那就是一只兔子。

想起后来网络上不断出现的“好恐怖,那是羊驼吗?”,“不,怎么好像是表情很邪恶的兔子……?”,“这种身材比例怎么可能是兔子,你们可不要骗我!”等等莫名其妙的评论,相叶便很不服气地把自己最初画的那只兔子拿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樱井看,却看到对方扫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纸,就噗嗤一声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相叶只好抓抓头发,疑惑地一脸不解。

樱井笑够了,拉着他的胳膊让他也坐在自己旁边。

他的身体靠过来,肩膀挨着相叶的肩膀,淡淡的古龙水味儿和相叶刚洗完澡头发上还残留着的薄荷洗发水味道混到了一起,他好笑地用指尖戳了戳相叶的脸颊。
“这是什么?”

“……这难道不是兔子?”
相叶心想这不是明摆着?于是气鼓鼓地答。



那明明,就是一只兔子嘛。

起码在相叶心里。
他觉得,那还是一只很可爱的兔子。

他笔下的兔子和自己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虽然也有过几个“那只兔子的オネー感明显已经藏不住了”之类奇怪的零星评论,但都被他故意忽视掉了。

本来相叶还想效仿自己家乡引以为荣的迪士尼,给这只男孩子兔子配上一只把自己的长耳朵在头顶打了个蝴蝶结的女孩子兔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试了好多次,也总是画不好女孩子的蝴蝶结。

无奈之下,他只好放弃了画女孩子兔子的念头,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男孩子兔子身上。

因为兔子是男孩子,相叶又按自己衣柜里的搭配风格给那只兔子穿上了牛仔背带裤,口袋里又塞了一块花里胡哨的小手帕。
他用一根好久没削,笔头已经变钝变胖的绿色铅笔,和高中时候用剩下的半块淡樱色的橡皮,画了擦、擦了画,忙活了半天才帮那只男孩子兔子穿好衣服。

但只有衣服还不够。
相叶咬着铅笔杆想。
这应该是一只很时髦的兔子,他还要有许多小配饰。

于是相叶又刷刷几笔,给兔子戴上了一顶自己从小就加入Fan Club了的千叶罗德海洋的棒球帽,还私心地塞给他一根棒球棒,和满满一屋子的胡萝卜。

当然。
他是一只兔子。
所以他就应该吃胡萝卜。
不吃胡萝卜的兔子怎么能叫兔子呢。
所以,他笔下的这只兔子,也要有许多许多的胡萝卜。



在画出一根后来被人评论“谁来告诉我是我眼花了,这难道不是茄子吗?”的胡萝卜之后,相叶只好用打工赚来的钱,在画材店买了一套有点小贵的彩色笔,给胡萝卜涂上了红色和绿色。

这下,除了偶尔把萝卜画短了的时候,会被评论的人误认为是草莓之外,总算不再有人说那是茄子了。
于是相叶又高兴起来,噼里啪啦在兔子先生的后院里画了好多只露出一颗胖脑袋的胡萝卜们。

很快,兔子有了房子,又有了菜地。

嘿。
这真是一只富有的兔子。
相叶看着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心里一边想,一边乐开了花。

虽然自己种了很多植物他都没取过名字,但这可不一样。
这可是一只动物。

于是,他很快就给自己画出来的并且让自己很满意的第一只动物,起了个名字。

相叶叫他。
兔子先生。



虽然自己的画风经常被投稿评论区的人留言点评说“好可怕!”,“这到底是马还是鹿?”,“为什么我觉得那只花生一副笑得很可怕的样子?我是一个人吗?”,“这样的画给小孩子看真的没关系吗?”
但相叶很喜欢小孩子,又好不容易画好了那只兔子、院子和胡萝卜。
所以本来性格深处就有点奇怪的固执的相叶便觉得,虽然有人批评了自己,但刚刚开始就放弃是很不好的习惯。所以就算被这样劈头盖脸地评论了一通,他也还是坚持地画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
出现了如果没出现的话,他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还有这种事——的事情。



想到这里,相叶转过头,看了看辩方席。
他不认识坐在辩方席上的那个人。
但因为对方坐在辩方席上,所以相叶推断,应该就是之前偷了他连环画版权的那个人。

是的。
这是一起,印刷品版权裁决案的庭审现场。

之所以他会来法庭看庭审,是因为版权被盗的印刷品里,也有他相叶雅纪画的。
——兔子先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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