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叶原本就好像退化成消息有些滞后的老式机器，听到这两句话，顿时僵在当场。
樱井翔却好像还没说够，将他压上卫生间隔间的门板，手指仿佛流连着他脸颊的弧度，来回温柔抚摸。
“你看，我连最值钱的身家都已抵押给你。”
他看了一眼相叶手腕上那只低调高雅的手表，眼神中露出不舍留恋。
“如果你都不肯要我的话，我就只能……”
相叶怀疑自己好像听错了。因为樱井翔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好像竟然有点紧张一样。他瞥了一眼相叶因为意外而张大了的嘴巴，低声说。
“……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
另谋什么出路？
辞职了？
为什么辞职？
你不是社长的女婿吗？
辞了职，那你……
……还结婚吗？
相叶想到这里，脑袋里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构建已久的伟岸建筑物突然倒塌下来，彻底粉碎，片瓦无存。
正在当机时，外面的门传来咔嗒一声。
有人进来了。
相叶顿时紧张得手臂都僵硬起来，抓着樱井翔的衣襟，抿紧嘴唇。努力憋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像是刚入行的新人潜水员。
樱井翔见他这副样子，灵机一动。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下正是表明心意，趁着对方还在混乱，顺势逼他就范的好时机。
于是他手肘一支，将相叶压上门板。另一只手撩开对方西装的下摆，顺着衬衫前襟的缝隙，缓缓摩挲。
相叶这会儿才仿佛大梦初醒，感觉到樱井翔的动作，不由紧张得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他使劲用眼睛睨着樱井翔，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对方却仿佛全然看不见他的抗议，手指还在他还发涩的腰间掐了一下。
“唔！”
腰里一阵酸，相叶膝盖发软，顾不得别的，连忙先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他来不及看樱井的表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和一位不知是否失业的可疑人士，躲在别人公司的卫生间偷情，到底有没有被外面的人发现。于是顾不上管樱井翔，匆匆转过头去，脑袋贴着门板，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樱井也不打扰他，像是看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一样盯着他看。
过了好半天，相叶确认外面的人没有听见，才抬起头来，用恶狠狠的视线望着樱井的脸。
——你想怎样？
相叶斜着眼睛一脸戒备，沉默对口型。
“我想怎样？”
樱井压低声音，嘴角摩挲着相叶的鬓角。
耳朵是对方的敏感点，经过两晚摸索，他心中早已将名为相叶雅纪攻略背地滚瓜烂熟。
“我想……”
手指绕上对方衬衫打开的第一颗纽扣下方的第二颗纽扣，解开。
“我想，和你在一起呀。”
相叶仿佛一下接收了太多爆炸性消息，而消化系统却已经失灵。他努力眨着眼睛，尝试着想要理解“和你在一起”这个简单短句，却发现无论怎样断句，这句话都只能传达出他以为不可能的唯一意思。
为、为什么？
相叶依旧沉默地，惊讶地用唇形询问道。
面对樱井翔，相叶雅纪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先生。太多问题纠缠交错，绕成他解不开的结。
找不到出路，只好询问出题人。
为什么？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樱井有点愠怒，面对眼前这个人，却又发不起脾气来。只得好脾气地佯装发作，伸手又掐了一下相叶的腰，吓得相叶几乎跳起来。
“你直说有没有位置？”
他的手臂伸过来，从相叶及膝的黑色风衣外套与西装之间的缝隙穿过，环住对方的腰，将相叶向自己再拉进一个尺码。
然后解开对方领口的第三颗纽扣，衣襟打开了一些，樱井印象中昨晚烙下的痕迹果然还在那里，丝毫没有褪色。
他俯身过去，在同样的位置，再次印上自己创造的，也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独一无二的相叶雅纪的颜色。
相叶被这么一吻，立刻由气势汹汹的炸毛兔子变成软脚虾，只差没开口求饶。
“有……倒是有。”
他努力躲闪着樱井的吻，却始终不能如愿以偿。只得乖乖放弃，放任樱井在胸前已经有了红痕的位置，吮得更加颜色鲜明。
“什么位置？”
樱井低声说。
“就……”
相叶有点扭捏，但这话的确也不好说出口。
“部……部长助理。”
樱井看他神色，一看就知道这人到底在别扭什么，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助理？”
相叶被他猜中话里的隐藏内容，不由得脸一红，却老实地点点头。
“……我助理。”
“那正好。”
樱井松口气，替他遮好领口，重新系好扣子。外面那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卫生间，樱井打开门，对面前的相叶做了个请姿，动作优雅漂亮，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为不知所措惊慌失措的部长开门，等于迈出成为一个合格助理的第一步。
“那么以后……”
他抬起眼来，正好对上相叶惊魂未定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
“还要请相叶部长，多多关照。”
尾声
“你为什么总喜欢在奇怪的地方留下吻痕？”
深冬来临时，相叶部长穿着浴袍，浴袍带子软趴趴地搭在腰间，就那么大咧咧地敞出一片胸膛来。他一边抱怨，一边对着自家穿衣镜看来看去，唉声叹气。
“害我今天又要穿高领毛衣。”
樱井躺在床上裹在被子里，看着恋人包裹在浴袍下的匀称身形。百看不厌。
“我嘛，就这点嗜好。”
他伸出手，捞起放在床头柜上，摆放在一起的两只一模一样的情侣表中的一只。
“上次在办公室做的时候你也是这个理由……”
相叶撅了撅嘴巴，不太满意地用鼻子哼了个音儿。
“哪有你这样的助理？害我最后只能换桌台。”
樱井没答话，把手表搭在手腕上，扣好。
“啊，别戴我的！”
相叶看他一眼，不满地哼唧一声，却也没阻止。
因为樱井一定会说——
“已经戴了。”
樱井看他一眼，笑了起来。
“再说本来就是情侣表，分什么你我？”
相叶愣了一下，想了半天，却似乎找不出这句话里的任何语病。听上去不仅无法生气，心里还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高兴。于是只得别过脸去，讪讪作罢。
看见相叶有些头疼地拿出衣橱里的衣服，对着镜子比量着脖子上吻痕的位置，一脸苦恼的表情。樱井目光追随者对方的身影，嘴角在相叶看不见的勾起，露出一个温柔微笑。
嗯。
没错。
故意戴错手表也好。故意在明显的位置留下吻痕也好。
我没有太多挑剔。
却只有这一点小小嗜好。
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和我，都很满意。
没什么其他。
只有你。
是我常年戒不掉的，那一点小小嗜好。
仅此而已。
END
[12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