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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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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夜色 12

暗香一

夜色
Notte

12.


对接:点我






“啊嚏——”
相叶雅纪打了个喷嚏。

真冷。
夜里的海面,可不是开玩笑。

虽然说他从小到大也没过过什么特别舒适的日子,但这种体验,倒还是头一次。
深夜的海面,四下无光,荒芜得好像只在电影里看过的漫无边际的大海。明明知道自己是被蒙着眼睛从东京带出来,到了不知哪个海域的偏僻位置,但这会儿别说东京,感觉离整个世界都很远。

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次元的所在。

说来其他条件倒也没什么不好。橡皮艇艇身性能优越,海上又给面子,无风无浪,让身处其中的相叶安定感超群。抬眼望望,漫天灿烂星河,十足一个无与伦比的观星特等席。

要不是这个季节,冰冷海面上的低温是会冻死人。
其他一切,真是无可挑剔。



被带到这里来,相叶没做任何挣扎反抗。
就如他很久之前已经想好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样平静。身上只一件白衬衣一件黑马甲,被反绑了双手,丢进橡皮艇。扔在这片不会有任何船只经过的海面,任他自生自灭,漂到耗尽最后一丝体温——就算是这种方式,也比他之前曾设想过的要强百倍。
他想也许组织对他仍有那一点点感情在,不然大可不必费此周章,而是直接把他塞进麻袋沉下东京湾,反倒来得更加方便。

这让他对自己面对组织时的顺从赎罪姿态,更觉得心安理得而无比心平气和。背叛组织是自己不对,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算他错。
其实也无论对于哪一边,对于谁。

一切就快结束。
只要在极端低温下逐渐感到困倦,蜷缩在橡皮艇里不知不觉地睡着,那他漫长的,在自己看来或许颇有些沉闷无端的人生旅程,便可以画上句号。
思及此,他却松一口气。只想等体温开始散尽,安静睡一觉。

——但他的人生,似乎注定了总是事与愿违。



在异常寒冷的海中央,只穿一件衬衫的他竟然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痛苦的睡意。虽然感觉冷,特别冷,但一时竟然神清气爽,没有半分行将冻昏至死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现实总是故意给予折磨。

这个时候……
有支烟的话,就好了。
有支烟。

相叶眨眨眼睛,眼前竟然恍然浮现一簇火光。
火光闪烁,映照出一个人的脸。
摇摇晃晃。
那是——

樱井警官。
相叶没有出声,却嘴唇微启。用沉默的口型,摩画出那人名字的形状。

樱井最喜欢用一种方式点烟——划火柴。
并且每一次,姿势和角度都一样。食指和拇指捏住火柴,搭在盒侧红磷上,快速地向回一勾。硫黄划过红磷,摩擦生热后,一勾即燃。

后来,相叶也开始不知不觉中学会用这种方式点烟。
他自己心里知道,这个动作是模仿樱井。似乎学了这个动作,就能试着揣摩到樱井一直这样用火柴的理由。

一豆桔色,会从瞬间难辨的蓝焰里蹦燃。
相叶笑笑。

其实不难明白。
大概是命运。
无法选择也无可逆转。像硫黄划过红磷,生存意义就是为了被擦着引燃,奉献短暂生命。而那个引燃的过程,还要和那并不情愿相碰的红磷快速而剧烈地摩擦过后,生热燃烧,化为灰烬。

命运嘛。矫情又冰冷。
这东西无话可说。

或许樱井翔一直就是这样想。
自己之于他,或许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无奈绝望之外的任何感觉。又或者,其实连这一层意义也没有。
只是虚无地燃尽成灰。

相叶轻呼一口气。
看着浅白呵气在眼前散开,无可言说的虚幻随之弥漫。
天海之间,虚无得像是一切都不存在。

相叶仰起头。
星河璀璨。
潮汐静谧。
穹顶之下,深海之上。
万事万物碎尽,只余他一人。

很静。无以复加。只有海潮声。静得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生命原本虚无,也许一切从头就根本没有存在过。自己只是于某个亿万分之一的宇宙缝隙里,穿梭而过转瞬即逝的意识体。
连微尘都不是。
这种即将形神俱灭的意识,令相叶心生一丝多少想要留下些什么的想法。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会想留下些什么,证明他真的曾经存在过。
那又会是什么。

他冻僵的手指有点颤抖。
从指尖,一直反噬到肩膀,整个人轻微战栗。
全无血色的嘴唇翕动几次,于万籁俱寂的中心,发出明明沙哑却清晰如星光的声音。

“……翔ちゃん。”






“你刚刚说,”
樱井咬住牙,“相叶雅纪……在哪里?”

“怎么,我日语不标准?”

“你把他——”樱井揪住对方衣领的指节似乎就快要爆裂,“怎么了?”

“别这么激动。”对方的语气满不在乎,“怎么了,也没怎么。我讨厌血腥暴力。”

“……”
樱井把对方的领子揪得更紧,声音在嘶哑里被抽到最窄。
“我已没有耐性。你再不说,我就让你再也没机会说。”

“哟,这位警官。杀意这样明显,您这警察还想不想当?”
对方翻翻眼睛,笑道:“放心,他还活着。”

“……”
“至少现在,还活着。”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樱井话里夹着齿间磨咬的声音,昭示着已经克制到极限的爆怒,“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被他揪住的人眨眨眼,轻呼口气,终于一字一顿说:“如我所说,人就在东京湾,一根汗毛也没少。但也只是现在。再过一会儿,或是再多耽搁上多久……现在这个季节,你也明白。人会怎么样,没人能保证。”

樱井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维持最后的理智。
“告诉我他的位置。”

对方又再笑笑,看着樱井。
“既然樱井警官问得出这话,就应该清楚。这个位置——怎么可能白白送上。”

樱井的瞳孔里,光线明灭。
他当然明白。

那本不可能是他应当,或是有可能去做的事情。
但如今他已没有时间。
他连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想想还有什么别的办法的余地都没有。

——因为相叶雅纪已经等不了。

他必须强迫自己,在瞬息间做出决断。
而他需要做的这个决断,能救相叶的那个决断,恐怕真会如眼前这人所说。
倘若如此,这个警察他是别想当了。
但说实话,他刚刚几乎差点就拔出枪来爆了眼前这人脑袋的一刻,彼时他难道还想过要继续做这个警察?

只是想到相叶雅纪有一点可能会受到任何伤害——
他就紧张到,根本连什么都无法思考。

到底从几时起,他竟从未发现。相叶似乎变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或者是他根本早已发现,只是故作不知。
不仅故作不知,甚至还强制自己失忆。
想忘记那人,想再也不记得。对方已经悄然在他心中逐渐占据了重要位置,遑论警察,甚至连现在他所容身的世界,相比之下,都显得过分轻微。

他只是故意不让自己明白。
他害怕,也接受不了。他的自我心理防线已经强悍到自己已经全无察觉,而一味纵容自己自欺欺人到就快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坦白。

——他就快要连相叶也失去。



当这个意识清晰闪现的时候,过往种种,一夕之间排山倒海而来。

唇齿之间的微甜辛辣。麦田般清香的,不知究竟是查特之夜,还是相叶雅纪。
萦绕不去夜色之中的檀香薄荷乌木烟草,缠绕着从鼻腔渗进肺里,又再从肺里反窜而上。
在他眼前呈现过的苍白脸颊深陷锁骨,推过高脚杯的修长手指,以及蝶翼般突立起的肩胛骨。

最后,所有的感官幻觉,汇流向了一处。
原本曾经钉住一簇净白亮光的左耳。

曾经有过一个声音,一声呼唤。那声音与其说是传递情报,不如说传递了更多其他。多少次试图叫出口又多少次被他扼杀,绝望无奈而又一直未曾放弃。

——翔ちゃん。

Whisper。
低语。

明明轻哑沙软,却像一把锉刀一样,几乎要转动着钻开樱井的鼓膜,疼得撕心裂肺。
他所有的五感,都在呼唤相叶。

——翔ちゃん?
——翔ちゃん。

要不是强忍住,这些随记忆一起洪水般复归的感官记忆一并涌上来,关于相叶的一切,刺激强烈到樱井几乎就快要吐出来。



樱井拼命吞咽一下,压住所有那些暗潮汹涌的情绪,发狠咬牙。
他知道,眼前对方给他准备的,是一个交易。

一个他本来根本不可能理会的交易。一个原本会触犯他做为警察原则底线,也足够毁了他所有前程的交易。
但此刻,在瞬息之间,他心中竟然毫不犹豫。
未曾做出选择,就早已经给出答案。

因为他已没有多余时间可以继续耗在这里。

他已决定。
看看左右。这间审讯室里,没有一个人高过他的警阶。

“所有人,出去。”
樱井平静地说。

同事们虽有犹疑,但仍然全都起身推门离开。纪律部队就是这样,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曾经他也是这样,并且以自己是这其中的一员为骄傲。多少年来他为之奋斗,得到过很多,也付出过更多。但现在这一切,在他的抉择天平上,都已快轻如鸿毛。

抱歉。他曾经的骄傲。
抱歉。他曾经以为不会被撼动的原则和底线。

所有一切。
现在都要为相叶雅纪这个人,靠边让路。



“你要什么。”
樱井拎住对方的领子,一字一顿地说。

对方唇边滑过老谋深算,早知如此的笑意。
“我要的其实不算过分——毕竟想让我们这样的人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也不是你有生之年可以达到。这次就算我有事,该在的还会继续存活下去,这一点,我相信你也很清楚。”

仅剩两人的审讯室里,对方的声音还在继续。

“所以我提的这个交换条件,对你来说已经很划算。”
他扬扬眉毛,“该做的随你怎么做。不过,保我一个万全。”

“如何?”
那人弯弯眼角,对樱井露出笑意。
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樱井警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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