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不朽 2017/12/04 [SA] 不朽 31 不朽31. 千叶星域的千叶宇宙港，之所以能成为范围广袤、星球众多的联邦境内第二大宇宙港，并不是因为在战争年间也能热卖联邦全境、甚至还秘密地变成一部分帝国人所喜爱的古老的地球坚果系零食——当地名产落花生；也不是因为当地居民大多具有淳朴或者换句话说天然的性格特点的同时，也喜好收集各种便利店积分卡的特殊兴趣。或许后来有一部分狂热的史学家会认为，千叶之所以出名，乃是因为在整个联邦战史中，此地曾经历出过各色风云人物与杰出将领的缘故——这样激动的心情固然可以理解，却是过分逆转了时代，凭借后来产生的结果来判断原因的错误观点了。当联邦与帝国的战争进入第十个年头。在频繁爆发的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依旧能够将千叶推向排在首府阿斯嘉特——也就是联邦没有统一前所旧称的东京港——之后那第二大港交椅的，归根结底，是千叶星域里一条集舰船航道、物资运输、并在危机时可与支援首都军需的成田军备港直接相连的、至关重要的星际运输线——Aqua Line。也就是民间所俗称的，“海之线”。*海之线当初建立的起源已不可考。后世说法众说纷纭，比较受欢迎的有两种：一说为解决联邦统一后第一次人口爆发时首都的淡水短缺问题而建立的淡水运输线。另一说则比较浪漫：说是因为在当时的东京、也就是后来的阿斯嘉特的夜晚，向海之线所在的那片夜空看去时，会看到一条细长纤巧的优美星河。无论起源是为了什么，总之从那以后，千叶港便由于海之线的存在而变得热闹起来。而后则更因为在海之线上建设了中转重镇——海之萤要塞，而这座要塞几乎是从阿斯嘉特到达千叶星域的唯一补给点，致使千叶港的地位无论在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变得尤为重要。*拜这条后来扩大到成为星际回廊的海之线，和其上的海之萤要塞所赐，千叶星域内部布满了各类军用及民用航道。航道本身错综复杂，小行星间所产生的各不相同的空间引力场，更是如大大小小的漩涡一般星罗棋布。在千叶星域中航行，迷路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会发生运输艇们因为无法辨认过于复杂的航线，稀里糊涂地进行瓦普跳跃之后，在着陆点与其他运输艇乃至小行星相撞的意外事件。于是在受够了千叶星域这段航道内发生的各类事故与惨案所造成的人力与财力消耗后，联邦政府终于于百年前发布规定：在千叶星域内，只可于到达海之萤要塞之前进行空间瓦普跳跃。一旦越过海之萤要塞，一切民用舰艇乃至军舰，一概一视同仁地禁止一切形式的瓦普跳跃，只可做普通航行。违者，后果自负。在得到了接泊的宇宙坐标，确认了ZERO号尚没有到达海之萤要塞，现在正在隐形航行，并为最后一次瓦普跳跃进行准备而处于相对稳定的状态——目前鸭川忠与冈野瞬所乘坐的穿梭舱也在逐渐靠近对方旗舰接泊轨道的前几十秒。坐如针毡的鸭川忠，此刻也已经第几十次使用过在自己看来十分“犀利而含蓄”的目光，提醒坐在对面的冈野瞬。然而目光的终点却仿佛充电不足的激光炮被射进了宇宙深处的未知黑洞一般，没有收到任何回音。后者现在正双眼出神地盯着穿梭舱舷窗外漫无边际的宇宙黑——一种无限接近黑色却又混和了暗蓝与深灰的、与“舰桥银”一样同属于在人类成功移民宇宙后不久被发明的新色卡——他看起来似乎想要就这样故意令人扼腕地和那艘无数联邦人想要亲眼得而一见的传说中的旗舰擦肩而过一样，陷入了如倒映在他那双与“宇宙黑”同样颜色的瞳孔中的星宇般，漫无边际的沉思。“咳嗯，冈野少尉……”已经决定干脆将“犀利而含蓄”也一起抛入黑洞深处的鸭川上士，终于礼貌地、克制地打破了沉寂：“我们是不是应该……”虽然从行为上来说，这绝对是冗余的，从程序上来说却是符合军部程序规定的。按照道理，发出接泊请求信号并接受确认这种军校生程度的简单操作，鸭川忠恨不得自己一个箭步冲到操作台前马上完成。但这样简单的行为，日后却会给他带来以“藐视上级”这个模糊的理由而引出的记过处分——因为鸭川上士目前唯一能向他传达命令的上级，便是坐在对面的这位陷入沉思、并且比起3.17年前时奇怪地寡言少语了许多、表情看上去也成熟了几个指数点的冈野少尉。然而，正当鸭川忠的话音还未落。从他们临行前被派发的随行装备之一，隐形内嵌式耳机里，以及穿梭舱内的环绕音响里，甚至操作台的独立扩音器里——都在同一时刻——突然地，响亮地，整齐划一地扬起了一个划破安静气氛的兴趣缺缺的声音。“——喂，你们两个小鬼。”“现在还不发出穿梭舱接泊申请，是想要等一下被ZERO号作战首席的阳电子炮，烘烤成这片寂寞的宇宙中谁也不会为之美味而哭泣的薄脆薯片吗？”……一定要让所有的扩音装置同时作响才行吗。鸭川忠听到来人的声音，努力克制着捂住耳朵的冲动，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而耳边那声音似乎丝毫感受不到鸭川忠的槽点。流畅的声波震动继续不慌不忙地从各式扩音器中传来：“或者说，如果你们想要靠着进入ZERO号自动巡卫系统的攻击范围、被我军这艘如今可以算是国民偶像级的旗舰误伤射中这种愚蠢的自杀式行为，来登上首都圈各类周刊志、以及在从来都和周刊志差不多的名叫历史的东西上留名——我劝你们还是现在就掉头返航，或者不如干脆回军校重新复读吧！”能用如此听起来仿佛在办公室里晒日光浴一般慵懒，内容却丰富到惊心动魄的声音来吐槽的人物，无论是在当下这个时代，还是在后来的史书中，都十分具有辨识度。如果我们暂时抛开历史不谈，单论在当下这个时代他的声音之所以被大多数军校毕业的军校生所熟知，主要因为他是后来被联邦军校小仓校长所采用的新教材中那本令一半军校生头疼不已、而另一半则狂热地趋之若鹜的《现代战场军事情报搜集与应用》的作者，军校情报课的客座教官，以及一系列并不与教材一起发放、却号称“囊括了一切教材考点！”的单独发售的配套视频材料的主讲人。很快。鸭川忠便条件反射地挺了挺腰板，露出仿佛这位军衔比他大许多的上级兼教官就在面前一般的严肃表情，回答道：“……是我们疏忽了，二宫先生。”的确。在电波另一头正毫不客气地将特点鲜明的声音送入两位年轻人耳中的人，正是此刻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因为刚才使用军部的公家电脑通关了一份网络上据说是鬼畜级别难度的游戏，而心情十分不错的军部情报处监视官二宫和也。原本心情不好时少言寡语到可以只用“没空”、 “麻烦”、 “请客”、 “掏钱”等短语就能组成完整句子，并屡试不爽地打发了无数下级军官的二宫监视官，大概因为现在心情不错，今天竟然出人意料地马力全开，比平时多说了好几百个字。听到这么一长串毒舌的吐槽，原本正陷入不知名的沉思中的冈野瞬，此刻也回过了神来。他只好在心里叹口气，站起身走到操作台前，手扶着台面，低下头，礼貌地问候了一句：“……好久不见了，二宫监视官。”“老实说，如果军饷和版税也能一起伴随着名声而来，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什么缺憾了……”在二宫监视官为数不多的人生信条中，被更多军校生所熟知的话大概不是那些他所总结的教材考点，而是这句印在《现代战场军事情报搜集与应用》第二版翻开封面后第一页的——再版感言。在课堂上就多多少少摸清了这位教官的脾气，并深知搞情报的人都在浪费时间方面没有什么耐心的冈野瞬，没有等二宫回答他的寒暄，下一句便立刻说出了对方想听到的话：“——我现在就向ZERO号发出接泊请求。”年轻的少尉说完收了收下颈，染着些与年龄不符的忧郁的面孔垂了下来，一半被掩进了为窗外的宇宙黑所浸润的阴影中。“很好。”二宫和也倒也懒得追责，只是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现在是自动巡卫系统启动的30秒前。看来我们今天大概是看不到ZERO号作战首席或是自动巡卫系统配合精彩的阳电子炮表演了。”冈野瞬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苦笑着摇了摇头，手指飞快地按下几个按键，发送了接泊请求对接码。在很快便收到了接泊确认的回复后，他摩挲着刚才按下按键的指尖，看不清表情地直起身，正想从操作台走回座位。却在小腿刚迈开半步之后，被意外地从自己的内嵌式耳机中传来的那句令他措不及防的发问，止住了前进脚步。“那么，御前大人这次调你前去ZERO号。”那个声音慢条斯理到，像是这发出声音的对象此刻正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和他进行这番通话一般。“——你们军机处又要暗地里搞什么动作？”听到这话，冈野瞬霎时间浑身一个激灵，险些站立不稳地摔在操作台边。刚好这时穿梭舱进入了ZERO号的接泊磁场圈，舱身整个颠簸了几下。冈野瞬赶忙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正坐在座位上、露出仿佛当年那个小鬼一样一脸兴奋表情的鸭川忠，假装是因为刚才的颠簸而站立不稳。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对方。面向另一侧窗外无尽的宇宙，压低声音对着耳机话筒说道：“二宫监视官，我不明白您在说什……”然而冈野瞬还没说完，就听到耳机对面的二宫和也不耐烦地用他那听不出波澜的语调打断道：“放心，这条线路现在只有你听得到。”他顿了顿，似乎在耳机那头轻轻地笑了一声。“御前大人也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远房亲戚这种理由，能瞒过人事调令处那帮整天用屁股坐办公室外加办事的老头子，但想要瞒过我们情报处，还得麻烦御前大人再想出个更好的能把你带在身边、让你利用职务之便顺便替军机处做事的借口。”“我……”“还是说，冈野少尉，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情报处也都像你身边那位来自八盐的单细胞朋友一样——以为你们是作为最年轻的优秀军官代表，到ZERO号上找曾经同样优秀的校友代表、当年的毕业生首席樱井翔和相叶雅纪要签名的吧？我敢说在他的随身背包里，肯定把你和你们其他三个朋友份的签名板也准备好了。”冈野瞬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鸭川忠鼓鼓囊囊的背包，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他在内心快速估计了一下敌我形势：从二宫的语气判断，自己的情况至少已经被对方掌握了起码六成有余。那么接下来谈话的内容，他也只有在“尝试掩瞒部分事实”与“不得不和盘托出”之间艰难抉择了。当然，这也无法怪罪才刚刚快满17岁的冈野瞬。作为年纪如此之轻的名义上的法务省文书官员，实际上的军机处谍报人员——他都与在比他现在这个年纪还要年轻时就已经亲身经历过战争元年、并在相当程度上左右了战局结果、如今在战争中摸爬滚打十年有余的情报处二宫监事官，相差了不止一个数量级。尽管如此。在那位大人身边三年多以来军机处耳濡目染的训练，还是令冈野瞬小心谨慎地确认道：“您这条线路……”“——当然是加密的。”二宫似乎并没有被冈野瞬的质疑冒犯。反倒在短促的回答后，教官本能地补充了一句淡淡的赞许：“这个回答七十分。看来御前大人也没看错人。或者说，那位大人把你训练得不错。”被夸赞的冈野瞬现在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他对着曾经的教官，低声抗议道：“……太严厉了！”“好吧，满分八十分。”二宫和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条线路嘛，本来是我工作闲得没事时开小差用的。这次为了你，就破例让它对外处女航一次吧。”对方听起来似乎已经十分大度的语调，倒令冈野瞬有些哭笑不得。然而事已至此，他只得尽量低地压低声音，对着耳机话筒，慎之又慎地吐出了三个字：“幽灵船……”原本清晰流畅的信号仿佛有一瞬间的停滞。二宫听到冈野瞬的回答，手指几乎是在本能地输入这三字的代号、进行情报检索的同时，口中喃喃自语地重复道：“你说幽灵船……？”大概对方穿梭舱此刻正进入接泊，由于ZERO号隐形航行所触发的信息遮蔽罩，即使是二宫开发的专用加密线路，在此刻传来的信号里，冈野瞬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几近失真。“是的。我们怀疑……嗞啦……”“在千叶星域境内……嗞啦……”“最近……嗞啦……很快就有……行动……嗞啦……”咔哒一声，连接就此中断。大概是穿梭舱完全进入了ZERO号的信息屏蔽圈，电波信号的那头一片安静。安静地就像二宫和也眼前这片蕴藏着一切不为人知的宇宙。面对着已经不再传来声音的耳机听筒，二宫专注地扫过几眼电脑屏幕上出现的关于以“幽灵船”为代号的军机处的碎片信息——当然，作为他数百次尝试黑进对方数据库的结果，军机处——或者说御前大人的回应，便是将所有军机处信息的最后一道加密，处理成各种碎片式的巨大拼图。这个举动的目的十分明显——哪怕不幸被情报处破解，也要在最后关头增加对方的体力劳动量。“千叶吗……”在大致解读了这些拼图的密码后，面色凝重情报处监视官沉吟了一声，从屏幕前站起身。当他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走到办公室一角那扇有着可以看向东京宇宙港的绝佳视角的玻璃窗前时。二宫在窗前站定，过了半晌，才苦笑着看向窗外那片沉默而绝然的宇宙黑，自言自语道：“希望……”“可不要是像我想的那样麻烦的行动呐。”对于首都阿斯嘉特的居民而言。距离34光年远的千叶星域，就像是宇宙那头的另一个世界。然而，对于千叶人而言。那里是他们过去生活过，现在正在生活的地方。而现在，无论是首都阿斯嘉特的居民，还是千叶人。或是坐在情报处办公室里根据只字片语的“幽灵船”而苦苦拼凑情报线索的情报处监视官二宫和也。甚至是身处在ZERO号上，和自己旗舰上的作战首席曾在千叶有过千丝万缕的回忆，此刻正在舰桥检查即将进入千叶星域海之萤要塞前最后一次瓦普跳跃准备的ZERO号舰长樱井翔。以及出身千叶，此刻正在ZERO号军官餐厅里一脸开心地从冷柜里接连取出五个被人吃掉了一半的甜品，而且自称自己“被迫”与对方签订了必须替对方打扫战场、吃完这些中古品的不合理契约的ZERO号作战首席相叶雅纪————都无法得知。就在他们身处的这片似乎绵延无尽的宇宙黑的另一侧。那颗看似安静而和平的千叶星，以及连接千叶星与首都阿斯嘉特的海之线，如今依旧在它们不变的轨道上，不知世事地，平静地运转着。然而，在历史的时间轴上。一个即将对后世产生重大影响，乃至对被卷入的人们的人生轨道——无论是阿斯嘉特人，千叶人，还是鸭川忠，冈野瞬，二宫和也，樱井翔和相叶雅纪——都将产生不可逆转的作用的临界点。正随着千叶星的缓慢转动，而在历史卷册中，徐徐揭开它的面纱。那场被后世历史所熟知的“千叶战役”。此刻，也即将从宇宙中无人知晓的深处。登上历史舞台。*海之线（Aqua Line）：名称源于现在东京市与千叶县相连的地上及海底隧道高速公路。*海之萤（Umihotaru）：为现在Aqua-line上进入海底隧道前的最后一处公路休息站。TBC冬眠结束啦（x军校篇之后是千叶篇 [2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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