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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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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云烟 05 End

云烟

05.
End


BGM:The Prayer
http://www.kuwo.cn/yinyue/988559/






“其实,”
那个隐在阴影中的男人有些费力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听上去更加干涩了。
“原本我并没有这个权力。只是它们原来的主人离开前把它们留在我这里。已经过了很久了……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再需要这些了吧。”

那男人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他。

他看到他的黑色眼睛。
在黑暗中,闪着亮光。
像是在深邃的宇宙中时隐时现的辰星。

“所以,既然你认为它们很迷人,”
男人顿了顿,仿佛为了确认他的诚意似地重复着,声音听上去竟然有点哽咽。
“我是说,如果你想要的话……可以都拿走。”

“是的,我想要。”
他急忙点点头,忙不迭地回答道。

“那就送给你。”
男人听到这话,似乎松了口气,又露出了笑容。眼神很诚恳。

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肯定,对方是露出了笑容的。

“等我一下,我去拿个纸箱。”
男人说罢,转身向长廊尽头更深处的阴影中走去。
那阴影太过浓郁了,无法看清里面掩藏着什么。

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下,看着男人的背影在自己面前晃动着远去了。直到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那些照片,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向前小跑了几步,猛地拉住了男人的胳膊。

“等一下。”他气喘吁吁地说。

男人应声停下了,背影对着他。

“能否请你告诉我,这位拍出这么多照片的摄影师,到底是谁?”他焦急地问道。
他想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倘若那位摄影师并没有放弃这些作品的所有权,日后找上门来可能会很麻烦。而且他不得不承认,其实在他心里也十分想要认识对方。
认识这个,拍出了这么多迷人照片的,摄影师。

男人呆住了。过了许久,他才用不是很清晰的声音说:“告诉你也没用。他已经死了。”

“死了?”
他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死了?”

他非常惊讶,但似乎得到答案后,又并不那么惊讶。

看过这么多张照片,他几乎已经可以从那最后一张照片模糊的焦点和沾血的边角中,零星地推测出一些结局。在这位摄影师和相叶雅纪一起走向战场后,在最后那张照片所记录的那个他说不出名字的战役里,所有的照片从那以后戛然而止。大概这就是那位摄影师最后的作品了。而那位摄影师本人,也许也已经在这场战役里殉难了吧。

他十分惋惜地想着,下意识地没有松开男人的胳膊。他再次看了看那些照片,照片里大大小小的相叶雅纪。表情不同,神色也各异。然而在那位摄影师的镜头里,却每一个都呈现出一副独一无二的样子。

“是的。”
男人的回答将他唤回了现实。

“那么……”
他近乎着魔地盯着面前那张最后的照片里,被模糊了焦点的相叶雅纪的脸,喃喃问道。

“那么,这个叫相叶雅纪的人呢?”
“他也死了吗?”



如果是同一场战役的话。他想。
既然那位摄影师已经殉难,那么这位军官能够生存下来的可能性,应该也很小吧。他推测着。
想必这个叫作相叶雅纪的人,也已经和那摄影师一起,在那场战争中丧生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涌起了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哀伤感觉。
这位年轻的军官。这个叫相叶雅纪的人。

这个对着摄影师毫不吝啬地露出笑容的,对着这位摄影师好像有着说不完的话的,有无数可以呈现给摄影师看的表情的,被巨细靡遗地凝固在每一帧照片里的。
被摄影师深爱着的。
深入血液和骨髓,甚至深入灵魂最深处地被爱着的。
生动而迷人的,相叶雅纪。

大概,也已经死了吧。



听到这句话,他面前的男人背影僵直了一下,被拉住的胳膊也一瞬间变得绷紧了。
对方安静了片刻,随即用力呼吸了几下之后,挣脱了胳膊。
过了很久,才慢慢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请稍等。”

他用似乎在拼命挣扎着般的语气,说道。
“我得去……找个纸箱。”



他孤身一人,站在看不到尽头的,挂满了照片的长长走廊里。灯光安静而大面积地倾泻在他身上。

他站在最后一张照片前,等了许久,那挣脱了他后踉踉跄跄走向了深处的男人却还是没有出现。他觉得对方动作有点慢,然而又觉得也没有催促的必要,于是继续把目光投向了面前那张照片。

既然对方已经答应送给他,那么这些照片也都是自己的了。
他这样想着,突然鬼使神差地产生了想要触碰那张照片的欲望。此时也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于是他大胆地伸出双手,取下面前那张只被简单裱过,连相纸也还露在外面的照片。

在指尖触碰到相纸表面的瞬间。
有什么东西,如同强电流一般,顺着接触的指尖,刹那间钻进了他的身体。

一片死寂中,他再次听见自己心脏飞快跳动的声音。

无比清晰,无比犀利。
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器。在他的胸膛里翻转着,搅动着,拧错着。同时带来了他所不熟悉的悸动感。

那个心中一直存在的鼓噪的声音,在不断膨胀到如最高级别的噪声一般的轰鸣后,突然停止了。

慢慢地,彷如幻觉一样。他觉得那张模糊了的焦距,似乎也渐渐被对准。
他的视野仿佛探进了照片内部,双眼成为了镜头。照片里的场景一厘一毫地打进他的瞳孔底部。随着眼神缓缓调整焦距,他眼前的画面也逐渐清楚了起来。

那是……
相叶雅纪。

然而,却不是战场上的相叶雅纪。
而是比那更生动,也更陌生的……他没有在照片中见过的,相叶雅纪。



他发觉自己正近乎痴迷地看着身下的男人。

对方一手遮着脸,一手伏在自己肩膀上,整个身体随着自己的动作而一下一下碰撞着地面。周围的环境他没有见过,但可以看出并不多么讲究,似乎是战场上的简易军官帐篷。

对方被挤在他的身体与一堆物资箱之间,身下是军绿色的软垫。那人喉结有些困难地,一动一动地向下吞咽着,表情看上去沉浸在一半是痛苦、一半是快乐的情绪里,同时他感到对方正在尽力地打开着身体,迎合着自己。

“唔……”
他看到那个更加生动和陌生的相叶雅纪难受地蹙了蹙眉,从喉咙中发出了有些模糊的呻吟声。覆盖在紧闭的眼睛上的睫毛抖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他的黑色瞳孔。

在黑暗中,闪着亮光。
像是宇宙中时隐时现的辰星。

相叶雅纪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抬起身体,有些艰难地俯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停下?”

他忍不住把对方整个人拉进怀里,狠狠地抱住他,深深地吻下去。相叶呆了半秒,随即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不清不楚的鼻音。那人半仰起脖子,轻轻喘息着,脚腕蹭在他小腿上覆盖的军裤上,像是为了排解身体中已经过剩的快感一般来回地摩擦着。而他则沿着相叶随着动作而微微凸出的颈动脉而向下舔舐,然后将吻印在了他的锁骨中间。

包裹着他的身体潮湿而紧致。

那里面正在用力地圈缩着,仿佛不能自已一般地有些张皇而不知所措。他用额头抵上相叶的,对方鼻尖上都渗出了汗珠,额头上更是湿漉得无以复加。他拨开他已经被打湿了的刘海,着迷地看着对方因为自己而表情更加丰富的脸孔。被对方绞得有些难以招架,他吸了口气,然后重新开始了刚才的动作,并且比刚才更加深入。

面对这些,相叶只来得及含混地“嗯”了一下,然后便仿佛怕被谁听到似的,飞快地咬住了嘴唇。

也许是太激烈了。相叶的脑袋随着两人身体的碰撞而不断偏向一边,他的腿胡乱地在他身下的软垫上摩擦着,仿佛像要缓解身体里那些几乎要让人失去理智的电流。后脑的头发被蹭乱了,散着铺在脑袋后面。
他看到了相叶的牙关一次又一次地咬紧又松开,因为压抑而抖动的唇角,不断溢出断续的呜咽声。

这副样子。
快乐的。痛苦的。难受的。难耐的。纠缠的。想要的。
因为感情而隐忍的,因为欲望而释放的。百看不厌的样子。
都是他的。

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只有他才能记录的。
只有他才能拥有的。
相叶雅纪。



相叶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于是他知道他要高潮了。
带着粘腻的摩擦声,他在他的身体里,碰触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于是他伸出手来,托起相叶的脑袋,仿若要把他的每一寸都揉进自己身体里般地拢紧了他汗湿的后背。

“Sho酱——”
相叶难耐地近乎痉挛起来,那句呼唤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让那处瞬间崩出了血。
带着些微疼痛,但更多则是激烈的感觉,他眼前一片白光闪烁,如同滚烫的火花擦过干燥的肌肤。
高潮来临的瞬间,他脑中一片恍惚。就连视野里相叶的脸,都仿佛要失去焦距,变得完全模糊。

在那个刹那。
他仿佛在参与着一切。又仿佛在脱离着一切。
几乎无法思考任何。却又足够思考任何。
过去和现在,仿佛一道半透明的幕墙,呈现在他的眼前。
隔着那道墙,他看着过去的自己。
远远近近。进进退退。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那是樱井翔。
他是樱井翔。



他抱紧了怀里相叶炙热而压抑的身体。他想着,深埋在躯体内的究竟是怎样的灵魂,才能一次次地支撑着从少年时代一路行走至今。
是什么让他们的灵魂没有在如此长的时间里,在无数次绝望中由内而外地消亡殆尽。或是在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偶然瞬间,被中子炮或是流弹中,颓然倒下,支离破碎地化为齑粉。

他一直注视着相叶。对方也是一样。所以他能明白他。也能明白自己。
必须做点什么。他和他。必须。
他们必须不断地用激烈的感觉刺激自己的感官,不断地证明着自己还活着。
否则,就会觉得还活着的自己,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气。

从相叶咬在他肩膀的齿痕,开始传来丝丝痛感。他的灵魂回到了现实里,回到了那还仿佛发着烫的空气里。于是樱井笑了笑,低下头去,温柔地吻了那双同样潮湿的,也同样颤抖的嘴唇。

“我爱你。”
他低声说。
喉咙深处,几不可闻的低语。

过了许久。
才换来埋在胸前的对方的,仿佛低声哭泣一般的回应声。



在轰鸣的炮火中。在徹响天空的爆炸声中。他再次拿起相机,对准了相叶的侧脸。
相叶像是经过多年经验已经可以感应到相机般,转头看了他一眼,对他露出了笑容来。那笑容仿佛盛开在废墟之上的衰败之花,灿烂耀眼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立刻就会凋谢。

他回过头去,似乎再也不介意被拍摄地,安静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嘴唇开合,用轻淡到近乎满不在乎的语气,喃喃地说。

“我其实,很讨厌死啊。”
他说完,侧过脸,对着他更加灿烂耀眼地微笑着。
“——Sho。”



无数个日夜轮转。无数次战火硝烟。
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有无数人死去。
又有无数无数人,继续死去。

枪炮不能阻止日月更替。战争也不能让星球停止转动。时间仍然在残酷地不断前进。世界也还在淡漠地车水马龙。
在他们所不曾去到过、甚至不曾知晓的别人的宇宙里,仍然有无数生命穿梭不息。

然而还是有无数人死去。

无数无数的人。
正在死去。

但面前这个人。
这个在他的生命里,活得这样生动,这样丰富的人。
他不想让他的生命也消逝。

就算是停止的时间也好。就算是凝固的表情也好,在无数夜以继日地死去的人中。他却想让他活下去。
他也和所有其他人一样,每一天都在近乎绝望地渴望着奇迹。却又已经疲惫到不敢奢望奇迹在自己的愿望中发生。
然而,在他还没有准备好之前。
时间已到。

在被击中前的最后一秒,他挣扎着,用手指按下了快门。
那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的人。正在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腔调,呼唤着他的名字。

就算是绝望也好。就算是衰败也好。
就算是全部的尽头。
他也想留住曾经的一切。

咔嚓。快门声。
如同绝响。

那个人在面前摇晃的面孔,那个人在耳边仓惶的呼喊,仿佛都在一瞬间远去。
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日月不会停止更替。星球不会停止转动。
时间仍然不断前进。世界还在车水马龙。
然而相叶雅纪。却可以被永远封存在那个不会变化的,永恒的画面中。

“Sho!”
对方俯下身。眼神绝望,近乎嘶哑地呼唤着。
但就连那呼喊,却也好像已经极尽遥远到,就快再也听不清晰。






回过神来之前,他再次听到同样的呼唤。他应声转过头,脸上似乎也已经潮湿不堪。
“……Sho。”

站在眼前的那个男人,手里并没有端着纸箱。
他只是站在那里。孤身一人地,干干净净地。
他不再存在于阴影中,而是那样直白地站在他面前。他的面孔如此熟悉,他的笑容就像战火中的如烟花盛开的火光般耀眼。

“Sho。”
他看着他的眼睛,再次低声呼唤。
然后张开双臂,仿佛想索要一个时隔太久的拥抱。

时间已到。
手中的照片已经跌在地上。他却顾不得去捡,只是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那个站在面前的人。然后伸出胳膊,和他拥抱在一起。

“我想起来了。”
触摸到对方身体的一瞬间,他听见自己说。
对方伏在他颈侧,听到他的语句,便和以前一样低下头,轻声地笑。
他蹭了蹭对方的额头,满足地闭起眼睛。

“我爱你。”
他说。



然后。
在那一句话,和那一声轻笑过后。

长廊开始崩塌。照片开始风化。
大楼土崩瓦解。
无数碎片埋入地下。

而那两个原本好端端地站立着的人。
也在突然之间,随之完整地化作了灰烬。








尾声

鲁道夫船长第三次看了看仪表盘上的时钟。
面前的港口仍是一片死寂,只有机械的灯光来回闪烁。

“看来,他是不会回来了。”他自言自语道。

“开船吗?”船舱角落里有人不耐烦地问道。“已经迟了很久了。”

鲁道夫船长最后瞄了一眼时间,说好的三小时早就已经过去。他瞥了瞥已经满格了的能量槽,站起身走到墙边,拎起了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上船之前拎着的简单的小行李箱。

越过船舱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他走到船舱口。远远望了一眼还闪着自动巡航灯的接泊港,和更深处,被深深掩进阴影中的那颗废星的轮廓。

没有灯光,没有声音,没有人影。
也没有生命。

“既然找到了目的地,那起码也要带上行李吧。”
他这样说着,不知道是对谁说。
然后,他将手中那只箱子,向着那颗静寂无比的废星的表面,用力一抛。

行李箱猛地飞出舱外。

大概是扣带没有扣好,在半空中,那箱盖便敞开了。
箱子开启的同时,有无数张纸片像是雪粉一般从那缝隙中溢了出来,洋洋洒洒地飞扬在空气中。

上了年纪的鲁道夫船长眯起眼睛,看了一眼。
那些东西的上面,像是印着什么。

有一张掠过他的眼前。他微微一怔。
看上去像是一张照片。
一个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正对着镜头,伸出右手,比出一个树杈状的手势,叠在瞪大的眼睛上。那人的脸几乎把整个屏幕占满了,似乎和摄影师凑得非常近,脸上每个细小的表情都被揽进了镜头里,一览无遗。

照片的右下角,不知道是被谁,签了一行有些潦草的手写字。
“相叶雅纪。”



在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
那如同雪粉般飞扬在废星之上的那些照片,仿佛突然被施予了什么解开时空枷锁的咒语般。下一秒,尽数化成了无数纷飞的尘灰。

在寂静里。
鲁道夫船长从不断远离的飞船里,向那片星域看过去。

那些漫天雪白的粉末。
就仿佛是在无尽宇宙和四千光年的时空中,如无数的生命般,飘散而过的云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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