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永磁体 2015/07/05 [SA] 永磁体 07 永磁体07. “喂。”……“起来了。”……原本还因为同情而罕见地产生了一点点耐心的二宫和也，此刻也终于忍受不了一般地抬起皮鞋尖，威胁似地狠狠踢了一下那个看上去仍然软弱无力地靠在墙角的、昏迷着的男人——鬓角旁边的那块瓷砖。“人都走了两分钟了，还装给谁看！”他压低嗓音，不耐烦地骂了句。樱井翔见骗过了相叶雅纪的这招在同样是向导的二宫和也面前竟然不奏效，只得讪讪地睁开眼睛。他一边抬起手尴尬地揉了揉自己后颈，一边扶着墙壁，站起身来：“三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位‘文男’下手好不知轻重，现在我眼前还有金星。”二宫表情嘲讽地帮他打开面前的水龙头，然后站去了樱井身后。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樱井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他还踹了你肚子一脚。那你等下要不要再找个地方吐上一吐？”樱井自知理亏，只得失笑。低下头继续用冰凉的冷水浇着额头。相叶雅纪那一劈一顶，姿势看似轻盈优美。实则手上和腿上都下了足成的十分力气。这家伙，还真是不留情面……腰腹处受了他一记膝盖猛撞不说，后颈怕是早已经肿了。樱井有点委屈地想着。同时用二宫和也听不到的力度轻轻抽了口气。不过站在相叶的角度想想，身为被全国通缉的重要逃犯，还是个还没结合的向导。下手自然是不容有失，势在必得。樱井感觉现在自己的胸肺处仍然还残留着撕痛感，耳中也隐隐尚有嗡鸣。透过那道汩汩流水，他抬起头。看向镜中略有些狼狈的自己。镜中的男人眼中布满血丝，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漆黑的瞳孔深沉不见底。樱井装作掩饰痛感地咳嗽了几声。关了水龙头，直起身来。心下却仍是有些侥幸和后怕。想起刚才在电光石火间发生的种种，他用力地平复着呼吸，从肺部呼出一口空气。两分钟前的回忆。一幕一幕，都像是在倒放电影。樱井翔在参加这场酒会之前，只从二宫和也处得知有“文男”其人，然而资料有限，他并不知对方底细和深浅。信息不足时，谨慎如樱井，警戒自然做足十二分。就算身处结合热之中，又被这位偶然正中自己类型的向导诱惑得一时分心，他也完全不可能毫无防备地就被相叶雅纪这样一个没有结合、又显然没有什么近身作战经验、大多都是靠着周密的计划和轻盈的身段、才能在艺术品盗窃案中屡屡得手的年轻向导——偷袭成功。更不要提被相叶雅纪那自以为下了十足力气，可在樱井看来就跟过帧慢动作一样的一记手刀和一下膝盖——就能将他轻易放倒。令他侥幸和后怕的，可是另一件事。“……好险。”他抬起头来，擦干手掌。手指用力拉扯了一下衬衫领口。转向正双手抱胸站在墙角的二宫和也，樱井的语气中不乏心有余悸：“刚才……我差点对他掏枪。”“难道不应该？”二宫冷笑一声：“如果你遵循本能行动，现在他早已落在我们手上。”樱井笑了笑。自己的话并没有说全。二宫当然也是在拿他开玩笑。两人都心知肚明。刚才樱井身为哨兵的本能反应，不是差点——而是确确实实地让他已经掏出了腰间那柄精巧漂亮的，伯莱塔。哨兵是天生的行动机器。在怀里那个人冰刀一般的眼神闪现的同时。樱井身体里那些属于哨兵的天生敏锐的感官，早已先他一步，觉察了危险。事实是，在相叶雅纪有所动作之前——甚至无需动用自己特殊的感知力去读取心音，樱井翔就已经快了相叶雅纪不知多少步。手指驾轻就熟地摸到枪后，枪身立刻脱套。在相叶雅纪都不曾察觉的刹那，藏在樱井西装下摆之内的枪口，便已经只隔一线，稳稳地瞄准了他怀中青年的小腹。那一瞬间。樱井在脑海中甚至已经计算好了最佳射击角度。向面前这具诱人的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开枪，让子弹穿过他的哪一寸肌肉——就能够令对方猛然吃痛，同时身体条件反射地自卫性收缩。无论怎样，剧烈的痛楚应该会让他立刻失去平衡和先机。而他对自己的上方下方两处攻击，也会因为痛感和本能地自我保护，不攻自破。为东京塔部分特殊人员配备的这柄造型小巧精致的伯莱塔，是从未对世面流通过的特殊型号。不仅手柄和扳机形状都按照樱井最擅长的握枪姿势量身定做，枪管前端内口甚至还内置了小型消音器。而原本连指尖都已经堪堪扣住了扳机，甚至预料好了在自己开枪后——在眼前这个向导的温热血液溅上自己胸口的同时，他仍可以饶有余裕地伸出另一只胳膊，将对方因为失血和疼痛而软倒的身体揽进怀里的樱井。只在眨眼之间，手指轻轻一动。就已在对手不知不觉时占据了压倒性的主动权。然而。就在这间不容发的一瞬息。在樱井远远优秀于其他哨兵感官世界里，那片雪一样白的安静中。在两人因为紧张而交错的，不超过半秒钟的轻微呼吸声里。樱井翔，却听到了一句比白雪更安静，比叹息更柔软的。来自那片绿色森林般的心音的主人内心深处，小声的低语。“……对不起呀。”这一句并没有被主人说出口，只是在心里低得不能再低得自言自语。却让樱井翔的心里仿佛猛然被什么钝器击中要害了般。他微微一滞。眼前那些原本预想好了的——由对方沾满鲜血的白衬衫、颤抖的手指和苍白的嘴唇所构成的——几乎注定要发生的下一秒的未来。突然让樱井的瞳孔毫无预兆地狠狠发起疼来。他指尖一顿。下意识地从扳机上撤了开。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仿佛夜天闪电，飞快地炸亮他的脑海。——你不想伤害他。你不想伤害眼前这个人。哪怕一丝一毫。樱井一惊。手指却已不听话地先了意识一步，自发地松开了手枪。他临机应变，正想退而求其次地躲避开对方攻击。可之前那一滞却让他错过了最佳时机。万般无奈之下，樱井只得采取最后的手段。趁对方不备，向相叶的西装内衬里轻轻附上一枚追踪器的同时，他也闷声地承受了相叶雅纪的手刀和膝盖。他用惊讶的、认命一般的复杂眼神，望了望相叶的眼睛。瞳孔中的光点彼此交错。有什么尚不明晰的感情扩散开来。让他心中忽而心动般地一悸。然而又怕被对方看穿，樱井翔只得索性歪过脑袋，装作被相叶偷袭得手一般昏迷过去。对方扶起他的肩膀，将假装昏倒的自己拥进了怀里。甚至，他还十分温柔地，带着歉意般地。用嘴唇轻轻吻了吻他的眼角。在那个温柔的心音的主人离开之前。他听见对方用和刚才他不小心听到的、仿佛从那片绿色森林中传出的自言自语的心音一样有些歉意的口吻，在他嘴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湿意。“……抱歉了。”“樱井先生。”——你不会想要伤害他的。在对方毫无觉察地转过身时。假装昏倒而紧闭双眼的樱井，在相叶雅纪的背后悄悄张开了嘴，将心底刚才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这个句子，仿佛尝试用嘴唇轻柔且极其细致地描摹它的形状一般——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樱井翔。——你不会想要伤害他的。樱井摇了摇脑袋，像是想要把那些还历历在目的画面赶出脑海。“他现在在哪？”他向二宫凑过身去，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探测器。那根跳脱的、象征未结合向导的绿线，正在二宫手中的屏幕上忽隐忽现，十分不稳定。而他刚才塞到相叶身上的追踪器信号，此刻也在地图上一闪一闪，俨然已经来到了面具所在的地下金库门前。“三课人手已经全部准备就绪。只要我一个信号，他们就可以在五秒之内把那座金库从里到外，包围得水泄不通。”无论这位‘文男’先生如何神通广大，这种阵仗之下，恐怕也是插翅难飞。”二宫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显示屏。语气自信满满，却并不下令。他反而用略带玩味的笑容看了看樱井。“你想怎样？”然而二宫还不等樱井回答，抢先一步，仿佛作出预言一般继续地说了下去：“如果他被三课抓捕得手，作为一个不仅具有特殊能力、而且又从未结合过的向导，‘文男’一定会是‘塔’的高度需求对象。一旦进入系统，那么从樱田门的角度，最终把人上交给‘塔’，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行。”樱井想也没想，直接做了个下切的手势。拒绝的声音毫不留余。“把你的人从金库里撤走。半径五百米之内，无论警察还是便衣，一个都不要留。”樱井眼睛微微闪过光亮，抬起头瞥了一眼二宫，又补上一句：“向导探测器之类也全部撤空，不要有任何残余信号和历史记录。”“……哦？”二宫和也听到他这些近乎无理要求的句子，却意料之中地勾起了嘴角。他收回了摊在樱井面前的显示屏，眉梢上挑，声调里满是不想再掩饰的戏谑：“为什么？”“不为什么。”樱井翔抬手正了正西装前襟，手指不耐烦地拨拉了一下因为刚才和相叶之间的交锋而有些散乱的刘海，将它们统统拢到一侧的鬓角之后。他露出微笑。胸有成竹地迈开腿，向门口走去。拉开门之前，樱井微微侧过身来。他看向被留在身后一脸玩味的二宫，偏过脸颊，用仿佛宣言一般的沉声回答道：“……他是我的。”TBC [22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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