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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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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驾二三] HOMEMADE 23

HOMEMADE
23.







伊沢君枝走近酒吧角落。
那里有一组相对冷清的沙发椅。

无人光顾,大概是被人笼罩了生人勿近的结界。

端着手中细长的鸡尾酒杯,她白皙的手抚了抚优雅长裙下摆,在这组沙发椅上唯一一位客人身旁,坐了下来。

“怎么不过去?”
她小口抿了抿杯中明黄鲜亮色的酒液,转头去看身边那位客人的侧脸。
“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太吵。”
身边的客人似乎心情不佳。

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却又找不到理由搪塞。
只得端起桌上自己的酒杯,将杯中液体汩汩灌入口中。

伊沢笑了笑。
没端酒杯的手抬起,指指不远处灯光晦暗的吧台。

“现在已是后半夜,电影工作人员大多都已回家。吧台那边并没有很多人。”

吧台一角坐了些幢幢人影。
其中有两具身体,被远处晦暗灯光镀上一层暗金边框。

他们轮廓挨得极近。
几近重叠在一起。

“况且……”
装饰着漂亮指甲花边的手指,点向那两个人影中的一个。

“……你弟弟也在那里。”



舞驾二郎望了望那个不时落入灯光照不到的深处的背影,不由失笑。
他放下手中酒杯,看向身边那位女士。

“我也罢了,倒是伊沢小姐你。这么晚竟然还肯拨冗来参加电影迎新会,真是好诚意。”

他伸手抬了抬眼镜。
掩在银边眼镜下的眼眸,却未被嵌入丝毫笑意。

“那是自然。”

伊沢君枝似乎并未被这有些咄咄逼人的反问所冒犯。
相反,她悠然把玩着手中酒杯,目光却看向和舞驾二郎相同的方向:

“那之后,你弟弟凭借那段吻戏——或者说是那个吻的演技,不仅震慑了在场所有人,并且挑剔如你与吉本导演,也对让那段戏一次通过毫无异议。”

“作为这个吻的另一位参与者,我当然要来今晚他正式加入电影剧组的迎新会,以示合作诚意。”

舞驾二郎语塞。



酒吧内夜色正浓。

空气似乎愈发混浊。
令人连呼吸也晦涩起来。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弟弟似乎已十分遥远的背影上移开。
只得低头去看酒杯。

“所以……”

杯中光影流转。
头顶灯光洒入杯中的光点,随着他手腕摇晃杯柄的动作被打散,又复而融合。

仿佛一轮无休止地破碎着的月亮。



“……和我弟弟接吻,感觉如何?”




伊沢君枝闻言,挑起精致眉梢看了看他。
似是讶异这问句竟然出自舞驾二郎口中。

见对方并无戏弄自己的意思,她方轻轻用手指捏住下巴。

沉吟片刻后。
却吐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别有滋味。”



——哈。
舞驾二郎在心中苦笑。

酒吧里光影靡艳。
如有似无的烟气缭绕在不远处的吧台周围。

他向吧台看过去。
三郎的背影在那苍白烟气中若隐若现。

只见对方似是被身边吉本荒野所说的某件事逗笑,笑到连肩膀都轻轻震颤。

——仿佛自己手中高脚杯内,那下一秒就要晃出杯口的酒液。

暧昧酒香时不时萦在鼻息周围。
舞驾二郎细细咀嚼那气味,只觉得腹内空虚。

嫉妒感混合着某种不明欲望,从无意识间皮鞋内绷紧的足尖末梢,攀腾而上。

如被错手打翻的酒一般。
自身体深处,肆意盛开。






恍惚之间,一把声音插了进来。

“……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
声音来自身边的女士。

二郎从吧台方向敛回视线。

……那种?

那种什么。
那种——吻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勾,声音里夹杂起冷笑。

“你又知道——我想的是哪种?”

你又知道——
我和他的吻是哪种?

你们都不知道——

诚然,他与伊沢君枝是多年合作伙伴兼好友关系。但此刻舞驾二郎内心余裕无多,加上身处黑暗,又摄入了过多酒精,自然也不想礼数周全地挂上白日面具,和刚与自己弟弟接过吻的对象谈笑风生,承应逢迎。



“我大概……”
伊沢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略知一二。”

眼前的舞驾二郎和他的弟弟一样。今晚喝了太多酒,此刻思维已不甚清晰。
现在的对方,脱去镁光灯下那层矜持礼貌的外衣,不过是个披着青年外皮却意气用事的少年而已。

然而意气用事的少年。
却也是,最能承受冲击事实的心理年纪。



“——我看到。”
“你和他从那片有自贩机的专属休息区域里,走出来。”






伊沢的声音仿佛酒吧这片喧闹世界里忽然乍起的风雪。

她无需说很多。
甚至也无需继续说下去。

方才她所隐晦地透露的那一点点信息,只一瞬间,就将舞驾二郎血管里原本叫嚣的血液统统冻结。



“那是……”

然而此刻,二郎的头脑却背叛了理智,不合时宜到擅自又完整地想起今日夜色稍早时,他和三郎在那片专属休息区域所发生的一切。

也许是理智被酒精钝化。
也许是空中弥漫的酒香使他的思维凝滞。

也许是脑海中那正在发生的、对自己和三郎在沙发上那一切的回忆太过真实、太过干扰他的思绪。

即使舞驾二郎心念电转。

他张了张嘴。
却竟然徒劳地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以解释,或是否认。

“我们……”

舞驾二郎没有,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他如突然被断电的玩偶般沉默下来。

不安和恐惧如同自心底倒生的巨大树木,错综的树根纷纷如藤蔓般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血管。
身体似乎被某种力量由内而外地攫住了。
令他发不出声音,想不清借口。脑中空荡荡一片。

明明身体还维持着那个就快要因为拿不住而打碎手中酒杯的姿势。
可他此刻,甚至无法动一动那被这过于冲击的消息冰冻了一般的,僵硬的手指。

而身边那个声音。
在下一秒,再度降临。



“……没关系。没有其他人看见。”

伊沢轻轻说。
十分平淡的语气。

“那你……”
二郎只觉得背后似有冷汗流下。

视界里似乎黑暗一片。
就连那轮破碎的月亮也消失殆尽。

身边的伊沢君枝又说:
“放心。你我多年朋友,我又怎会说出去。”

她停了停,将那句可以让对方安心的话说出口,便暂时闭口不再说话。
似是在等脸色苍白的二郎缓过神来。

伊沢君枝知道,身边这位身为业界青年翘楚的舞驾脚本监督,虽然此刻外表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剧烈反应。

但对方竟会连续两次语塞至无法发声。
想必内心之惊愕,已经让他濒临恐惧边缘。



舞驾二郎坐直身体,将手中酒杯放至面前酒桌上。

他转过肩膀,侧着身体。
面色凝重地看向面前的女士。

若非眼眸中那一星不解将他出卖,伊沢几乎以为刚才那个内心仿佛正经历着未知恐惧的舞驾二郎,只是空间错位、酒气凝结成海市蜃楼所造成的幻觉。

见对方似乎在忐忑地等待着更多言语上的解释,她便继续。

“只是……和你弟弟的那个吻。”
她似是想起什么,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嘴唇。

“……的确并非你想的那样。”

舞驾二郎安静地看着她。
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之所以说它别有滋味。”
“是因为无论从个人经验,或是在这个业界从业这些年来。”

舞驾二郎看到面前正在说话的伊沢君枝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似乎正开心到笑得连肩膀都颤抖的、舞驾三郎的身影。

“我从来没有尝过……”

随后。
她红唇微启。

却吐出轻轻的,不为人闻的叹息:

“……一个,那么绝望的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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