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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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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驾二三] HOMEMADE 10

HOMEMADE

10.







舞驾三郎坐在猫脚椅上,略显单薄的后背有些乏力地陷进靠垫中。
他垂着头。默不作声。

面前明显已经大获全胜的吉本导演,却似乎不知见好就收。
他依旧不依不挠,步步逼近过来。

“你哥哥的灵感,可是来源于你?”

吉本走近一步,蹲下身,伸手一张张捡起地上刚才从三郎手中掉落的照片。

三郎不说话。
只是手指用力绞着米黄色套头衫的下摆,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他想起以前曾和哥哥下的西洋棋。

那时自己还小,中三而已。
而戴眼镜的哥哥明明只比他年长一岁,却大概因为升上了高中,看上去已像是半个成年人。

二郎耐心给自己解说规则。
自己只听的一知半解,就忍不住跃跃欲试。
他的哥哥推推眼镜,只得无奈地答应。

精心准备与一时兴起。
胜负结果,自然不难预料。

落子无悔的铁则下,一开始杀伐四方、十分尽兴的他不小心走错一步,便控制不住,步步皆错。
最后二郎动动手指,玻璃棋盘上清脆几声落子,局面被轻松逆转。
覆水难收。

就像现在。
他无论说什么,都似乎会被面前这个人寻到一丝缝隙。

吉本像是冬日里无处不见的冷风,总会想方设法钻进你裹着哪怕再厚的围巾的领子里。
让你回身不防,一个冷战。

所以他只好选择沉默。



“你不说,我也知道答案。”
吉本似乎很快明白三郎正在非暴力抵抗,心领神会地一笑。

自从他进门,脸上各色各样的微笑便络绎不绝,从未停顿。
却没有任何一种让三郎感觉出自内心。

吉本将地面上散落的照片张张拾起,在地板上卡齐,收成一沓。
然后站起身来。

他走近三郎。
手指捏住照片边缘,递向三郎面前。

三郎犹豫了几秒钟。心里还是觉得如果无视对方,终究太过粗鲁。只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他扯了扯照片的边角,想将它们接过来。

——不料。
对方却没松手。



两人的手指隔着照片,僵持在空中。

眼神在静默的空气中对接。
像是力道微妙的拉锯或拔河。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
吉本笑着问。

三郎抬起头,看着手中的照片。
不知是应该放手,还是应该用力抢过来。

就像对二郎。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对他的哥哥放手死心,还是应该破釜沉舟、大胆吻上去。
或许哪天运气够好,也可以假装醉酒后神志不清。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拉扯哥哥上床。

又或许。
连这些都不敢做。

寄生在虚伪的亲情外衣下,沉溺在不近不远不温不火的距离和温度里。
只在这狭窄而艰难的夹缝中生存,就已经自欺欺人地很是高兴。

仿佛被宣判多时的囚犯,突然被告知获得缓刑。
心中患得患失地计算日子,祈祷与对方能暧昧一天便是一天。

只要偶尔有些超越期然、微微越界的举动。
枉切实际的幻想。
不可告人的绮梦。

只要有这些由舞驾二郎衍生出的附属品。
便已让他就算明知自己是在买椟还珠,也已非常知足。

人生就像十四岁那年,他与哥哥间那副西洋棋盘。

走错一步。
步步皆错。

三郎想,也许自己最开始走错的那一步,就是投胎时尚未听明白规则,就跃跃欲试。结果自然无法选对出路。
阴差阳错,成为喜欢的人的弟弟。平白为自己增设诸多无谓的烦恼。

倘若他们不是兄弟。

或许。
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难以收场?



吉本再次俯下身来。
他得寸进尺,得尺进丈。

反正他已经在心理防线战上全面告捷。自然可以用自己喜爱的方式,随意凌虐已经败退地落花流水的三郎。

他一只手仍握着照片,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抽出来。
冷不防探出,抓住了三郎正捏着照片的那只手的手腕。

三郎像是放在角落里被冷落多时的娃娃,突然被接通电源,浑身上下都一个哆嗦。

他细瘦的手腕猛地一颤。
手指动了动。
却没有挣脱。

“我进门的时候,你站在那堆回眸的照片里。阳光将你整个人浸透。”
“听到声音,你就回过头来。”
“简直与照片上那些人如出一辙。”

吉本的手指如三郎所想,和他的人一样冰凉。
全然不似记忆中二郎掌心的干燥温暖。

“你见到推门进来的人是我,表情有一瞬间愕然。”

“所以我很清楚,在回过头来的那个瞬间。”
“你分明在期待,来的是另一个人。”

吉本喃喃诉说,口气舒缓得像一个蹩脚的诗人,在讲一个稀松平常的故事。

句子足够有冲击力。
文法却完全不工整。

“那么,我又为什么会知道?”

他已经不再引导三郎,索性开始自问自答。

全因他已完全洞悉一切。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需要三郎的回答。

“因为你的眼神,和照片里的那些人……”
“一模一样。”



吉本捏着照片的手指,在照片中那个人的眼睛上轻轻敲打。
话语声音振动三郎的鼓膜。

“你所捕捉的这些瞬间,并非泛泛广义上的回眸。”
“你和二郎一样,都会心照不宣地在手中作品里融入些许自己的感情,藏进一些希望别人发现的有趣小心思。”

“这次回眸主题的摄影,便是你的相机只在这些人们于某些特定情况下回眸时,为他们定格那份特殊的样子。”

他笑了起来。
这是今天三郎见过的,吉本脸上最明显的笑容。

仿佛在昭示着接下来,即将对他做出残忍的最后一击。

“他们回眸。”

“——是在望向自己想爱的人。”



三郎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情不自禁地害怕起吉本的语言和注视,想要抬起手掌捂住脸。

然而手心渗出的汗水,却仿佛心脏里那些容纳不下的澎湃水花。
它们再也不肯听从指挥,不顾一切地纷纷从掌纹中溢出。顺着毛细血管蔓延到手指尖,连指肚下压着的照片表面都打湿。

而吉本竟然还在面无表情地吟诗。
听起来每一句都像是恶毒的咒语。

“舞驾三郎。”

“你爱的人,是你哥哥。”

“……不是吗。”



听觉好像突然消失了。
不仅吉本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不再听到。

三郎两眼放空。
全身好似被积年的寒冰冻住一般,静静坐在那里。

仿佛坐在深手不见五指的房间中心。

脸颊边缘传来一阵温热。

耳畔鬓角上的发丝被谁的气息拂起,划过耳际。
暧昧得发痒。

然后。
当他以为万籁俱寂时。

那个几乎能将人轻易摧毁的声音,突然再次无比清晰地传来。



“三郎,三郎。”

那人的手指沿着他脸颊的轮廓,从上到下,慢条斯理,缓缓抚摸。

像是突然寻到一件多年觅而不得的珍宝。
却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自己大概不知道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
三郎好像突然失去了这十几分钟的全部记忆。开始不知所措地怀疑自己,怀疑时空。

他本能地抓住记忆的边角,强迫自己回想。

自己另一只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
他抬起手来,目光发直地看过去。

是一张名片。
白底黑字。

导演。
吉本荒野。



吉本的声音此时再次响起。

像是那些蹩脚而恶毒的咒语历数时间,终于化成了心机叵测的细蛇。沿着三郎耳蜗的缝隙,冷风般丝丝入扣地侵进他身体。

“比起拍摄别人……”

他的嘴唇已靠得不能再近。
似乎那双唇瓣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有意无意地擦过三郎的耳垂。

“——你更适合,被别人拍摄。”



TBC

拍手[13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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