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一人コンクリートジャングル [End] 2012/12/28 [SA] 一人コンクリートジャングル 12 一人系列一人CAMP 番外一人コンクリートジャングル12. ---------------------------------“你要想走，就走吧。”樱井说。“我不拦你。”相叶闻声抬起头来，沉默地看着他。眼睛里暗了暗，两只手绞得更紧了。“只是不需要那么着急。”樱井叼住过滤嘴吸了一口，把烟雾在肺里滚过完整一个来回，再缓缓吐出。“出去住旅馆什么的，没必要。”“我没有讨厌你。”他盯着指间烟尾的火星，并不看相叶，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你也没有给我带来困扰。”相叶曲着的腿动了动，被浅灰色袜子包裹着的脚趾头跟着蜷了起来。“我们以前的确是比要好的同事更复杂的关系。”樱井继续说着。他微侧了侧头，让那从唇边流出来的白烟，飘向与相叶相反的方向。“可我一直没考虑好，要怎么说出来。”相叶预感到接下来樱井可能会说出什么很重要的话，连眼睛也不敢眨。嘴巴张开又闭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当然，如果你不想再看到我，想今晚就搬走，我也不拦你。”说完这句，樱井终于转过了头。他把没夹烟的那只手探出，手掌向下，支在地板上，改变了重心。身体倾了过来，眼睛看着相叶这边。“不过，如果你还想知道我们以前的事，那就在找到新住处之前，先住在这里吧。”樱井吐出最后一口白色的烟雾，把搭在膝盖上夹了烟的那只手抬起，将烟头按熄在他和相叶之间的地板上。“你想睡哪里，想做什么，都随你。”他挪动了一下位置，就着这个姿势把身子伏下来，靠近相叶，从侧面看着他的眼睛。沙发本来就不长，虽然樱井和相叶各靠在两端，但其实只要挪动一下身体就可以靠近彼此。然后，樱井就真的这样做了。“但是也让我想一想，要怎样才能把以前的事都完整地告诉你。“他说。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逐渐缩短，属于樱井身上的淡淡烟草香气弥漫开，一丝一缕地渗进相叶鼻子里。相叶一愣，脑海中突然好像有什么熟悉的感觉从另一个时空翻涌而上，却立刻又如流过手指缝的细沙，稍纵即逝。然而还没等他有机会去细想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就看到眼前向自己凑过来的斜撑着身子的樱井，正在用被月光浸出了亮光的眼睛望着他。“……如果你愿意。”樱井嘴唇动了动，低沉的声音在耳边汇成了一个简单句。相叶看到樱井的刘海有一点凌乱，大概是在刚才抽烟时被他自己烦躁地来回拨来拨去的缘故。发丝散落开一些，搭在樱井光洁的额头上。樱井的瞳孔里一片黑色，连眼睛都不眨，目光紧紧盯着相叶的眼睛不放。“再给我一点时间。”相叶突然感到呼吸困难，肺里的空气好似在瞬间就被抽空了一样。他觉得自己马上就快要窒息了。原本以为在经历了刚才那些事之后，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直接面对樱井。但被樱井用这样的表情和眼神直直地盯着，相叶如同被完全制住了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移开眼睛。在这样静谧的房间里，面前的樱井那个倾身探过来慢慢靠向自己的动作，以及他眼中蕴着的那些仿佛柔声询问的目光，让相叶觉得自己几乎要被整个淹没进去了。他情不自禁地松开正交握起来的左右手，抬起胳膊，用手指紧紧抓住胸口处的有些发皱了的衬衫。手指无意识地把那块布揉成一团握在手心里，指节已经用力得微微泛了白，心却依旧止不住地越跳越快。他竟然克制不住地觉得心动。心里的道德感尚未起作用，相叶还没来得及感到羞耻。只是有些奇妙地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心动，真是最不可思议的事了。这个时候他心里竟然还在模模糊糊地想，即使刚才经历了那样让他觉得有些可怕的事。即使樱井后来及时放开了他退到一边，刚才也的确说过不会再碰他。但现在这个时刻，如果面前这个这样温柔而小心的樱井再往前凑过来一点点，只要再一点点，樱井就可以就着姿势，轻柔地吻上他的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他说不定，也不会拒绝。想到这里，相叶睫毛不由得连着忽闪了两下。他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有点发呆又有点期盼地看着樱井映在月光下的脸，哑着嗓子轻声说。“……好。”相叶出院前一天，樱井曾经带着一盒与带给相叶相同的上好和式糕点，专程去拜访了那位姓波多野的医生。在看到对方瞄到他手里的糕点盒时立刻识货地眼睛一亮，樱井只是心里笑笑，知道这次自己的观察能力又一次帮助他投其所好了。不过没想到这么巧，这位医生喜欢吃的牌子和相叶是一样的。所以，难道只能这样一直等下去？他拉开医生办公室里那张黑色的网面座椅，看着面前黑发的医生正满意地吮着手指上的抹茶大福粉末。樱井在椅子上坐下，对着他开口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刺激到他，又促使他想起来？樱井先生对相叶先生可真是尽心尽力。波多野医生笑了笑，接着用手指捏起一块草绿色的绿枝寒春。办法。官方来说，没有。樱井眉头一皱，等着听下面一句转折。不过，这家店的绿色系点心，好像只在早晨开店后两小时之内才发售的样子。波多野医生看了一眼那配色淡雅的包装盒，又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樱井。排了很久吧。应该的。樱井淡淡回答。MA，为了还这个人情，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个办法。医生把那块绿枝寒春顺进嘴里，咂了咂嘴巴。然后伸手从桌子上摆着的纸巾盒里拽了张纸巾，擦掉嘴角的黄绿色粉末。不过，这办法就算在国外也只是实验阶段。到底会不会有用，我可不敢保证。愿闻其详。樱井把身体重量全部托付给椅背，叠起双腿，在膝盖上交叉起手指，眯着眼睛端详着面前的黑发医生。咳嗯。波多野吞下嘴里的糕点，清了清嗓子说。樱井先生的话，怎么判断情人有没有出轨？樱井挑了挑眉毛，没有应声。他大概多少掌握了面前这位医生的行事说话风格都十分与众不同，所以眼下对方这样问，必定不是在向他索要一个回答。果不其然，黑发的医生并不等他作答，笑意盈盈地自己接着说道。打个比方，如果哪天相叶先生从外面回来，身上沾了陌生的香水味儿。樱井先生把人抱在怀里时会不会心里一凉，马上就想他是不是趁自己不知道时跟别人在一起？樱井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的脸，等着他说下去。一般电影里也好小说里也好，当情侣中有一方感情出轨时，另一方一般都是从发现对方身体味道的变化开始的。因为他们的嗅觉已经适应了彼此气味，而对方身上一点点的气味变化，也会让他们很敏感。波多野医生伸手探进盒子里，捏出来一块隈笹。樱井先生，你知道人类是怎么感知世界的吗。黑发的医生毫无铺垫地再次抛出一个问题。哦？樱井动了动嘴角，配合地问道。怎么感知。人类能感知的信息，近百分之九十来自视觉，另有近百分之十来自听觉。波多野医生一边嚼着点心，一边从一旁的笔筒里挑出一根原子笔，伸出一端，敲着桌子面前墙上贴着的大脑区域示意图。但人类大脑中最早形成的感官区域，却是嗅觉。樱井很有礼貌地听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大脑中掌管思维的部分，是从掌管嗅觉的脑区进化出来的。所以人的嗅觉与大脑的联系，其实比另外两种感官更为亲密。波多野医生在椅子上略微挪动了一下身子，用没摘笔帽的原子笔在那大脑示意图上一处，画了个没有痕迹的圈。同样是感知世界，同等时间内，来自嗅觉的信息是最少的。从而也最容易被完整而长期地保存起来。他接着用原子笔敲了敲那张示意图上一处樱井看不太清楚的部位。这里，学名叫作边缘系统。来自嗅觉神经球的信息，通过神经冲动传导到这里。边缘系统负责将信息加以解析，从而控制所有情绪和个性化的行为。而其中当然也包括记忆。说到这里，黑发的医生似乎有点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声音也跟着稍微拔高。也就是说，气味刺激与记忆材料有非常紧密的连结。气味的刺激，可以提高边缘系统的兴奋度，从而帮助记忆。那么，反过来应该也一样。所以？樱井自动过滤掉所有他认为是冗余的铺垫信息，从刚才那段话里摘出两个关键词。气味。记忆。樱井先生听说过气味慰藉现象吗？黑发的医生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兴奋地来回踱着步子。他的话里有着不同常人的跳脱思路，再加上大量的医学术语，如果面前是普通病人家属，大概很难跟得上。没有。樱井面不改色地看着自顾自兴奋起来的对方，声音里一点波动都听不出。那是德国的心理学家沃勒发现的，说的大概是气味可以在记忆中起显著作用。波多野在房间里绕了个来回，又站在樱井面前。他调查了很多情侣，发现当一方不在时，有三分之二的另一方穿过对方的衣服睡觉，通过对方衣服上残留的味道来保持对方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樱井把左右手换了个方向交叉起来，放在最上面的拇指轻轻地敲着。有意思。……而其中高达五分之四的情侣，更是会通过嗅闻对方衣服上的气味，来获得快感。穿着白大褂，身形高挑的医生转过身来，笑着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樱井。樱井原本交叠起来的腿不禁一抖，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所以，医生的意思是？我没有什么意思。波多野医生拉过自己的椅子坐下，也把腿交叠起来。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法国已经有实验室开始尝试通过气味治疗法，帮助一部分因为大脑外伤而失忆的患者寻找失去的记忆。他拿起和果子的盒子看了看，里面只剩下两块点心了。黑发医生的手指犹豫了一下，仿佛不知道该先吃哪一块一样。最后还是用手指捏起了左边的まいまい，丢进嘴巴里，继续说道。因为已经有实验证明，即使对于分居两地或分手多年的恋人，很多重要的事也许都已经淡忘了，但彼此的气味却会深深地印刻在脑海中。樱井见他终于说到了重点，不由得放下搭在左腿上的右腿，微微坐直身体。有没有成效？嗯。只能说，我或许认识一位同期，就在卡尔什市医院那个实验室的分组对照组。波多野医生伸出食指，在唇边摩挲着，仿佛在回忆着点心的味道一般。据说这种气味治疗方案，似乎已经取得了很不错的治疗效果。当然，樱井先生。那个实验还在进行中。他说完，随即伸手在嘴边做了个拉锁的动作。而你，什么也没从我这里听说。樱井了然地站起身，对着黑发的医生微一颔首。那自然。我的话说完了。波多野医生笑着用手抓起糕点盒里最后一块兒玉兔。多谢你的点心。周六的早上。樱井从自家大床上醒来时，头痛欲裂。他把手放在额头上，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过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记忆模糊。宿醉让他觉得胃里有点难受，樱井推开被子坐起身来，就听到门外传来轻轻的不规律的响声。于是昨晚的那些记忆就一点一点都浮现了出来，慢慢地变得异常清晰。相叶最后还是坚持去睡了客厅里的沙发。樱井既然已经答应了，自然也没有拦着他。只是从卧室柜子里给他抱了一床被子铺在沙发上，又拿出了另外一床很厚的被子。相叶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帮忙一起拿枕头什么的。樱井为他铺沙发的时候偶尔回头看他一眼，看到相叶正把那个枕头塞在自己怀里，脑袋埋在里面陷着，眼睛闭起来。被掩在淡绿色枕头里的鼻翼一翕一翕，在努力闻着什么似的模样。于是之前自己和波多野医生的那番谈话，就很是时机地在深夜出现在樱井脑海里。等到听到客厅里不再传来翻身的声音，樱井知道相叶已经睡下了，于是轮到他这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原本以为可以再等等。或许根本也没必要用那个方法，因为波多野自己也说了不知道是否会有效。可现在看来，不试一把也不行了。樱井下了床，穿上拖鞋，洗漱完毕之后穿好衣服走出卧室。相叶已经拉开了客厅里的窗帘，早晨的客厅里一片明亮，空气间传来有点焦糊的香味。樱井有点诧异地揉了揉眼睛看过去，发现相叶正在厨房的料理台前忙活着。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餐盘，里面放着两个被煎得有点焦的蛋。就好像他们之间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场景一样。樱井笑了笑，习惯性地走过去，伸出双臂就从后面抱住了相叶的腰。下巴卡在相叶的肩膀上，侧脸蹭着他的鬓角，嘴巴对着相叶的耳朵轻轻吹气。“你在做什么？”发觉被他抱住的身体微微一僵，樱井才反应过来。太过熟悉的情景让他一下子有点失神，现在他才想起眼前的相叶应该还在失忆状态。樱井很是尴尬地松开了他的腰，有点窘迫地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他咳嗽了一声，低声说。“我以为……”“没、没关系。”相叶没有转过身，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黑色的发尾安静地靠在他的后颈上，窗外有冬天早晨清淡的阳光洒进了屋里，把两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我本来想，怎么也要答谢一下这些天来你对我的照顾。但是昨晚考虑了很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正巧今天早上又醒得早，就想着帮你做个早饭……”相叶说着，慢慢转过身来，耳朵轻微泛红，低下来一些的脸上露出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他伸手抓了抓头发，然后指指已经摆上桌的两个餐盘。“结果，好像还是搞砸了……”相叶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又罩了一件白色的粗织毛衣。头发早上应该是洗过了，正清爽服帖地搭在脑袋上。有一些乌黑发亮的发丝散落在额头和耳际，看上去柔软又温顺。料理台上的烤面包机在这时发出了叮的一声，里面的面包片自己跳了出来。还在纠结把蛋烧焦了的相叶被那声音吓了一小跳，转过头去才发觉原来是面包机。于是又手忙脚乱地转打开碗柜，取了两个餐盘，把面包机里的那面包夹了出来。樱井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手肘支在淡绿色的玻璃桌面。双手交叠，下巴搭在手背上。他看着相叶在厨房里动作着，往手中的餐盘里放上煎好了的火腿和几片生菜，然后拉开冰箱看也不看，熟练地从冰箱门第二层架子上一排一模一样的白色罐子中拎出中间那只黄油罐子。相叶手指拧开盖子，用银色的餐刀挑了两颗黄油花出来，抹进盘子里。那样子。看上去，就好像根本没有失忆一样。樱井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不禁有点恍惚，于是想也没想地就开了口。“……你以前，也是这样的。”相叶差不多弄好了，拔掉电源关了火，正两手端着餐盘往餐桌旁边走，听到樱井冷不丁冒出这句话，身体滞了一下。“嗯？”樱井站起身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相叶有点认生地绕过桌子，走到樱井对面，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樱井也跟着坐了下来，拿起刀叉，用左手的叉子指了指面前的白色餐盘里那有点焦掉了的煎蛋。“我是说，你以前给我做早饭，也经常把蛋煎得糊了。”他无声地笑了笑，眼角跟着眯了起来，自然就荡漾开几分温情。相叶看着坐在对面的樱井优雅地用刀把那焦糊了三分之一的煎蛋切成几小块，叉尖叉起其中一块，毫不犹豫地就放进了嘴里嚼了又嚼。“果然没变。”他抬起头，隔着桌子，看着相叶的眼睛。“味道还和我喜欢的一样。”相叶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要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了。面对樱井呈现在阳光下温和的笑容，他不由自主地觉得脸上直发烫，连脖子都快要跟着烧起来了。心动的感觉一波又一波地接连涌上，搅得他头晕目眩，心里也一片慌乱。相叶赶紧低下头，紧紧地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不敢再向对面看。“那、那就吃吧。”他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生菜，叉起来一片放进嘴里，用力嚼了嚼。咯吱咯吱。好像兔子一样。相叶脑子里乱糟糟的，面对着樱井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沉默地吃早饭。过了一会儿听见坐在桌子对面的樱井开口说。“你今天傍晚就别出门了。”他闻声抬起头，正好撞上樱井看过来的视线。相叶手里的叉子一抖，险些握不住，一小块正晃晃悠悠地挂在叉子上的粉色火腿就掉进了面前的餐盘。“晚上，能不能陪我去一个地方？”樱井看着他的脸。相叶急忙垂下眼睛，把那快掉下去的火腿再次叉起来，塞进嘴巴里。“唔。好。”声音有点口齿不清，但是相叶知道樱井已经听到了。因为那个人又对他笑了。而他的笑容，在一片澄明的冬日阳光下，那样好看。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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