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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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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一人祭り 52

一人系列
一人祭り

52.


好像全身都沉浸在冰冷的溪水中。他窒息般昏昏沉沉地挣扎着,逆流而上,如临深渊地行走于冰火的边界。
在梦中,他的灵魂仿佛已经顺着那个人的愿望分裂成两个虚幻的影像。

一个留在过去。一个等在现在。

舞驾三郎。
相叶雅纪。

是一个人吗。
还是不同的灵魂。

他有些迷茫地转过身。
包围着周身的冰冷溪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乎淹没口鼻的夏末花香。熙攘的人群围着他,无数看不清脸孔的陌生人擦过他的肩膀,将他撞得一个趔趄。
他直向前跄了几步,又慢慢直起身来站好。

好像是祭典。
仿佛要冲淡什么十分悲伤的事情般,眼前的祭典极尽热烈之事。他踉踉跄跄地跟着似乎要前往神社参拜的队伍走着,被推搡着后背。
路上摇晃地挂满了红色的灯笼,一片绵延而诡谲的火色,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摆摊子卖各种首饰的,卖从远方的城市带来的新奇小玩意儿的。
炒面,糖人。
章鱼烧,蝙蝠扇,狐狸面具。
琳琅满目地挂满了整条街道。

突然,周围原本拥挤着他的人群都不见了。远远可以看到的神社的红色牌坊也不在眼前。他有些害怕地茫然四顾,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满目摇曳的红色。
似乎是灯笼,又似乎不是。

耳中传来汩汩水声。配合着视野中妖冶的灯红,慢慢涌动起来。像是有什么在引诱着他,招呼他往那边去。

他情不自禁地迈开步子,一脚深一脚浅,就要往那看不真切的河川彼岸走。

却被一双手从背后拽住了袖子。
有温柔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温暖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肩膀。

那个声音说。

三郎。雅纪。
是我呀。

所以,你是他吗。
是你吗。



他被人从背后抱着。湿意涌上眼角。
那些冰冷的溪水又涌了上来,把他和抱着他的那个人一起卷进汹涌的漩涡,挣脱不开。
那个声音还在不知疲倦地询问着。

你是他吗。
你就是他吗。

他张了张嘴,被咸涩的液体灌满口腔。
是梦里的溪水吗。还是谁的眼泪。

他不能说。



他其实是个有点意气用事的任性妖怪,有时脾气也很顽固。经历多少生生死死缘起缘灭,也仍然抹不去这些东西。

妖怪与人。除妖师与式神。
不平等的身份,像是脆弱而微妙的天平。
为了维持平衡,他只有用越来越少的灵力,努力撑起自己那边沉重地要坠下的一端。

我是谁呢。
我是相叶雅纪吗。
又或是舞驾三郎。

在你眼中的我是谁。
在我心中,我又希望自己是谁。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像是在血液里埋藏太久的鼓噪,敦促地撞击着他的血管,就要从口中溢出来。



在因为灵气消耗过度而失去意识的那条小巷,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只有一个念头,久久萦绕,不曾散去。

他知道。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说出来了。

因为他仍是那么地喜欢那个人。

所以为了那个人。
他也只有一个选择。



他动了动嘴唇,轻轻地说。

不。
我不是他。



冰冷的溪水再次褪去了。
那双环着他的手臂的温度也褪去。不曾存在过一样空虚冷漠。
他转过身,身后没有人。仿佛刚才在他耳边那些柔软低语,都是他的幻觉。

这是梦吗。
还是真实。

正懵然不知所措时,面前突然有巨大的金红色焰火在他头顶炸开。无数细小的光的碎屑流泻下来,像是秋天的契草一样,很久很久才慢慢散去。

他记得也是在一朵巨大的烟花下,樱井为他拴上那条符咒。
血契的言灵钻入他的血管,缠绕着他的灵魂,一步步迈向深渊。

他看到樱井怀着一腔愿望,手抚上他的脚腕。渴望的心思,带着无限说不出口的诉求。
背对着樱井,他抿起嘴唇,心里暗暗害怕那连他也不知底细的即将到来的契约。

他虽然是个妖怪,可对那个人类的表情却已经无比熟悉了。
怎么会不懂呢。



只要能陪在这个人身边,他也想做个即使只能活短短一世的人类。

可他不是人类。
……只是个妖怪。

无论多么想变成人类。
对于他这个妖怪来说,变成人类就意味着遗忘。

所以。
对不起呀,翔ちゃん。

这次。
真的不能照你所希望的去做了。



在记忆中已经有些遥远的祭典上,樱井翔教会他一个名叫喜欢的词汇。
这种情感,他上一世的时候顾忌着身份,始终无法言明。所以这一世,他像是为了弥补所有曾经的遗憾一般,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喜欢。
喜欢你。

……最喜欢你。



这已是他可以记住对方的最后一世。
在最后这缤纷错综又精彩的世界里,他见到了那个人。也触摸到了那个人。
他站在那个人身边,牵着他的手走在春夏秋冬的阳光里。看着他对自己说话,对着自己弯起含着笑意的眼睛。

他和那个人走在一起,看过无数奢侈的风景。白川的河水流淌过每个日子,穿起他们平淡的生活。他拉着那个人的袖子,气喘吁吁地跑过头顶漫天绚烂的焰火。

那些原本沉重而纷繁累牍的记忆,只有在要消失之前才知道有多么珍贵。
舒远峰挺的眉,漆黑晶亮的眼。挂着温柔的眼角,留着笑的唇稍。
一丝一毫都不想让它们离去。



时光。
可不可以走得慢一点。

每一天。每一年。
都是他在遗忘前,最后一次可以保留的美好回忆。

想要好好记住这些时时刻刻。
不想忘记每一个你,和每一个我。

所以,无论他多么地喜欢樱井翔。
这次也无法让那人得偿所愿了。

就算是为了这个他最喜欢的人。
……其实也都是为了这个他最喜欢的人。



他无从得知大野到底同樱井说了什么。他猜测那应该不是什么快乐的事情,因为樱井的眉心从那以后就紧紧地蹙起,再也没有放开。
但他的的确确地读懂了。在那阴暗的小巷里,樱井抱住自己,低下头来问他,恳切的眼神里在寻求。

可是他不能回答。

灵气已将竭尽,身上元神的气息也已维持不了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两个月。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自然的法理都有定数,是没有办法强求的。
可是为了那个他最喜欢的人,他还是想努力去尝试改变。即使一丝一毫也好,去撼动一点那看似已经注定的结局。

……不。
我不是他。

我不是舞驾三郎。
我只是相叶雅纪。

不能让你知道我就是你找了那么久的人呀。在你一无所知地为我拴上那个符咒之后。
我知道那道符咒一直以来都让你在夜晚痛苦地无法入睡。可你依旧想要通过那古老的符咒,把你生命的光火拼命地分一半给我。

分出自己一半的生命。
只是为了让我这样一个妖怪,能够变成人。

生命如燃烧的烛液般,一点一滴从你身体里慢慢流走。然而你经受那么多疼痛才分给我的你的生命,却因为我不能告诉你的任性想法,而与我的灵力互相抵抗对峙,最后消逝。



那些已经轮转过的生生世世,即使在生命终结时,你都不曾找到我。

本来你只要放下那些无谓的固执,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相似甚哪怕陌生的人,都可以温暖那些空白。
可是你没有。

本来你也只要放下那些模糊的记忆,在喧嚣热闹的世间邂逅一个更好的遇见,便可以从此不再孤独。
可是你没有。

在那些我不曾知晓的你所走过的人生中,曾有过那么多能够忘掉我的机会。可你却依旧在轮回里孑身一人,一步一步地走过那座遗忘的桥,不肯也没有放下心中执念。

这样温柔和执着的你。
这样为了寻找那个过去的我,而独自等待了那么久的你。

你没有。
你一直都没有。



如果再让你知道,是你为我施下的那道符咒和我任性的固执所为而毁掉了一切。
那我便比那些令你孤身一人的岁月还要残忍了。

所以不行呀,翔ちゃん。
我不能说。

……我不能说。



如果我不是舞驾三郎。

只要你没有听到我承认自己曾经就是舞驾三郎,就算只能抱着世间可能还有一个舞驾三郎的这个虚假念想,你也可以继续活下去。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痕。这是你身边的人类最常说的一句话。
我相信它。

即使在那个时候。在那条昏暗的小巷。
当你眼里满是期待地等着我的回答。
可我却不能自私地为了听你说一句喜欢我,就让你在我离开之后一直难过下去。

你已经把一半生命分给了我,却被我抵消在虚空中。我不能让你仅剩的另一半生命也背起悔恨和自责,再次陷入过去和现在的记忆的泥潭。

因为我喜欢你呀。
最喜欢你了。

所以,我不能这样做。



你是他吗。

不。
我不是他。



……我不能说。




下一世,我大概就会忘记你了。
也请你就这样忘记我。
在下一个世界,或许会有另一片不变的喧闹人海。或许会有另一个人陪你看祭典里那些熙攘的焰火。
不要再寻找,也不要再挂念我了。

虽然我不想。
可或许,我也会忘了你。
轮回这件事,不在你我掌控间。
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但这一世。就让我在离开前最后自作主张一次吧。
让你带着对舞驾三郎的幻想,继续走下去。
我知道,对过去的我——对舞驾三郎的找寻,是唯一可以支撑这一世的你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
……我不能说。



我不是舞驾三郎。
也早已经不是了。

只是一个喜欢你的相叶雅纪。
也是一个可以被忘掉的相叶雅纪。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我心里那些固执的愿意。
我愿意。

是的。
我愿意。






在混沌中,他听到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

相叶怎么不说话。相叶怎么闭着眼睛。
他是睡着了吗。还是……

翔君。他现在还有气息。
但大概不会太久了。

……

你问过他了吗。

……

翔君。翔君。看着我。说话。
你问过他了吗。
你问过他到底是不是舞驾三郎了吗。

问过了。

他怎么回答。

……他说,我不是他。



他听到那人苦笑的声音。
难过的声音。



那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大概,不能了吧。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
我不知道。

……大概会放手吧。让他自由。
回去属于他的地方。

翔君……

……他怎么会不是呢。
怎么会不是。
他明明……



过了一会儿,对话的两个声音离开了。
于是他终于可以抖动眼睫,让眼角那颗水珠滑下来,落入头发里。被鬓角下的布料吸附,沾染成一片潮湿的暗色。

相叶雅纪睁开眼睛。
他想自己大概昏迷了很久。
在梦里也好,在这如梦如幻的现实中也好。
都像是走在静静流淌的白川边,看过繁番叠叠盛开的重樱。丝润的流水浸湿了脚上的鞋袜,让他微微觉得清凉。

他伸出手,用手背抹去了从眼角滑到鬓间那滴泪水。
他从不曾在人类面前哭过。上次在小巷里,大概是唯一一次。
也应该是最后一次。



阳光涨过窗格,一点一点蔓延进了屋子,在屋内的地面上投下被割裂的影子。
又是新一天的早晨了。

相叶就这样淡淡地想着,努力撑起身体,在布团上坐起来。


窗外,一朵蓝色的撞羽朝颜仿佛被眼泪般的朝露浇灌过。
在潮湿的泥土中,绽放出世间最漂亮的颜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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