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不朽 2014/02/07 [SA] 不朽 15 不朽15. 黑暗中弥漫着薄薄的炮火烟雾，火药味也不知不觉淡去。相叶抱紧压在身上那具还温热的身体，用力摇晃了一下。“樱井？樱井学长！”他眼睛睁大，手臂把对方裹得更紧，声音里染上不自知的慌张声调。头上有汗缓慢地滴淌，眼睛里水汽湿热。他浑身颤抖，顾不上赧然，只是紧紧抱住身上的樱井机械地来回摇晃。身边巨大的金属板插入地下后承受了上方塌陷物的重压，反而为他们意外地制造出一块躲避空间，两人这才得以从爆炸引发的崩塌中逃出生天。然而是否逃出生天，现在还是未知数。拥抱着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相叶脑海却如面前的黑暗。胸膛里有无法克制的哀鸣正如绝望的黑水般漫泄而出，而涌到嘴边却连一个字都喊不出口。樱井很少失手。每次模拟战，就算对象是自己，他也很少失手。所以他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嘴角粘上的血块已经干涸，每次嘴唇动作都会拉扯出撕裂般的疼痛。唇瓣一开一合，他想发出的声响却和微小的期望一样，在如深渊般不见底的黑暗中慢慢下沉。他用力撑着对方的肩膀，想看清埋在胸口的对方。入眼是樱井被血污覆盖大半的脸。金发被血迹凝结成一缕一缕，他看上去遍体鳞伤。眉心皱着，因为伤口带来的痛苦而扭曲的年轻面孔，看上去无比苍白。这里真暗。相叶想。在晕染开的黑暗中，樱井看起来连眼睛也是紧闭的。再往下的身体轮廓凝固在黑暗里看不清楚，像已经融化在阴影中，被阴影无限侵蚀，而变成了同样失去生机的灰黑色。空气沉寂而静谧。相叶抱着樱井的身体，凝视着那张有些失血的脸孔。仿佛被血锈蚀了的大脑开始不听话地启动起来，让他模模糊糊想起许多事情。他还记得上次看到这张脸时樱井的样子。在自己身侧迎着面前绚烂的炮火，被勾勒出耀眼的人形轮廓。刺目橘色的烟雾，他看到樱井眼中没有作战成功时应有的洋溢热烈，而是如爆炸后炎星在硝烟里散去时那种平静甚至黯然的神色。那是在无数次模拟战中，从不曾出现的表情。他已经记不住模拟战中樱井神采飞扬的模样。似乎不外是自傲地翘起的唇角，被汗水沾湿的金发在空中划过张扬的线条。在黑暗中相叶雅纪惊讶地发现，自己脑海中对樱井翔最深刻的记忆，竟然是坠落前回想到的，那个瞳孔暗得如日蚀般的樱井。有莫可名状的感情开始在他胸腔里螺旋般无休止地旋转，让他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就好像他也同样无法理解这些正在自己胸中发酵的情感，是否也在对方的身体里存在，并且在那块金属板向自己砸下来的一刻，足够强烈到能够彻底改变对方的行为轨迹。他想起一年级进入军校时的第一堂课。面前全息投影图像里呈现出来的，不是哪位将军高大的半身像，也不是哪艘旗舰威风凛凛的流畅轮廓。而是一块刻满在上一次战争中阵亡者名字的黑色巨石。或许每个人的生命，每个人的名字，最后都会到那块石头里去。相叶想。在某时某刻，就像现在这样。樱井翔和相叶雅纪悄无声息地被埋在地下，死在静寂的沉默里。灵魂消解在黑暗中，躯体随硝烟化成齑粉。他们生命里所有曾经拥有的感情，回忆，爱与恨，生与死，都在顷刻间消融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他们的名字也许后来被人偶尔想起，一前一后，彼此重叠地被刻在那块每个军校生第一堂课都会看到的黑色巨石上。别人或许根本不会记得发生过什么。很快也会把他们遗忘。战争还会继续，时代还会前进。星球仍会转动，人们仍会生活。但他们已经不在了。宇宙中或许会留下因为他们的死亡而产生的，有形或无形，不知存在于谁心里的空洞。但樱井翔和相叶雅纪，已经不在了。而一想到这个现在还散发着温热体温的人，却可能连身体和灵魂都不再存在的时候。相叶的眼角就开始有烫得仿佛立刻就沸腾般的液体四下弥漫。不。不。不。于是他再也无法克制地，发出了连自己都惊讶的撕心裂肺般的声音。在黑暗中碰撞回荡，落在地上。“樱井翔——”就在这时。有个仿佛从被掀开的地底一角缓缓升起般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相叶下意识地收拢双臂。怀里那具被抱住的身体的胸腔，随着发出声音和呼吸而起伏，伴着那股让相叶想当场没形象地嚎啕大哭出来也无所谓的轻柔气息。“相叶……相叶。”樱井微弱地呻吟一声，叫他的名字，安抚般的口吻。“……别吵。”TBC [5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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