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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里埃森 2.0

他们说,有时分离也并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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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 永磁体 09

永磁体

09.





沉默。
仍是沉默。

5秒钟过去了。
10秒钟过去了。

在这看似短暂,但对当事人来说却格外长久的沉默的末尾。

站在一排明灭的监控显示器前、10秒钟之前还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监视器中那位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脸而故意背对镜头的“文男”身影的二宫和也,此刻终于也……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

轻飘飘的口哨声突兀地回荡在持续沉默着的空气中。



“这可真是……”

半靠在墙边的樱田门三课课长饶有兴味地环着胳膊,露出一副不知该忍住笑还是不忍才好的揶揄表情,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此刻依然没有能从「目瞪口呆」中回过神来的——刚才被监视器中那个胆大包天的艺术品窃贼用有些羞涩的口吻提到的“樱井先生”。

“……大胆的发言。”
二宫嘴角勾了勾,结束了故意拖了3秒长的句子,决定还是径直露出脸上那副看笑话的笑容。

他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仿佛石化了的同事,抬手指了指刚才传来爆炸性语句的监控显示器:

“……我有没有错过什么关键情节?”

被诸多电子屏幕的清冷暗光所笼罩的黑暗中,听到这句话的樱井翔肩膀猛地颤抖了一下,这才从惊讶混合着一些微妙喜悦的奇怪(?)心情中醒转过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然而二宫却皱眉,从倚靠着的墙壁上起身。他耸了耸鼻尖,像是要捕捉空气中什么味道,同时有些狐疑地向他迈出了小半步:

“还是说,那时在卫生间里,你们就已经——”



身为东京塔被寄予厚望的新生代干部中最冷静的一个,樱井翔却毫无防备地被刚才那句“我是樱井先生的向导”的、仿佛强烈告白似的语句打得措手不及。

虽然明知道这是那位窃贼先生用来搪塞警卫的一句没心没肺的谎言,然而此刻面临二宫的诘问,他竟产生了一些连自己都倍感新鲜的手足无措,以至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应对。

肩膀耸了耸,樱井急忙摆手想要说当然不。
然而却在看到二宫脸上那抹松闲的笑又再度出现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只见这位坏心眼的同事若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樱井的下身,脸上夹杂着恶劣玩笑表情的笑意,随着话音突然迅速加深:

“不过再怎么说你也……太快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在卫生间里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也不超过10分钟……”

“——并没有!”
樱井翔此刻终于十分气愤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并严肃地回答了这质疑自己各方面能力的可恶指控。

“……他可是艺术品窃贼。”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咳嗽了一下,以掩盖脸上流露出来的情绪。

“为了达到目的,当然——”
“——咳嗯,什么都敢说。”




与此同时,监视器屏幕里那位正对着门外的警卫微微鞠了个躬,同时将自己的脸自然而然地掩进了门内阴影处的年轻的窃贼先生本人。

在得意地转过身向门内走去时,他便面临了来自蓝牙耳机里愤怒的弟弟怒涛般的指控:
“……这就是你的办法??”

相叶手指一哆嗦,下意识地揉了揉耳朵,差点摘掉蓝牙耳机。
“诶,是的……”

“——伪装成樱井翔的向导??”
耳机那头的松本润暴跳如雷。声音里几乎掺着嗞啦作响的闪电,仿佛下一秒就要扔掉话筒。

这让相叶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一个“今晚回家吃小润做的的葱拉面将不会有多余的加葱”这种简单程度的麻烦。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一边沿着门内走道两侧幽暗灯光的指引往里面走去,一边有些底气不足地回答:

“又、又没有失手。这不是很成功地混进来了吗……”

连字节发音都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句子,还没在空中滞留多久,就被淹没在松本润那非常想发作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吐槽最终只能叹气的声音里。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会儿,见松本润暂时气到没有力气回答自己,相叶便也识相地不去搭话。
他将注意力转移至脚下。

进门后不久,面前便出现了一条点缀着仿佛暗夜中诱人走入歧途的朦胧星辰般灯光的走道。

而在不知不觉中,空气里似乎渗入了一些无形的潮湿因子。令他的鼻腔里充满了若有若无的水汽,柔软而粘腻地缠绕起他的感官。

相叶摸了摸鼻子,猜想外面大概在下雨。



这股莫名的水汽——似乎在他的脚刚刚迈进门时就开始弥漫了。

那似乎也并不是完全纯净的水汽,应该还有什么令人感觉眩晕的成分混在蒸发了的潮湿空气中。相叶甚至感觉那水汽好像是有意识的,有目的的,有形状的。有一些甚至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了他刚才撩起头发时所露出的脖颈后的腺体表面,促使那里红肿、发热,还有些刺痒难耐。

他赶忙摇了摇脑袋,闭上眼睛,试图从自己的精神图景里获取一丝令他能够冷静下来的理智。

然而当进入精神图景后,他才发现自己之前还是一片晴朗天空下的森林的精神图景,此刻竟在不知不觉中转为了轰轰烈烈的黄昏落日。

相叶无奈地看了一眼精神图景里被天边大面积的火烧云染红的森林树冠。
伸手摸了摸同样有些发烫的脸,心里有点微微的恍惚。

刚才……是不是做得太离谱了?
他难得地感觉到有一丝后悔。



沿着这条奇怪的走道持续地走了一会儿,那走道便渐渐向下产生了一个坡度。
最终,坡道又缓缓地变成了台阶。

周围一片静寂。

被黑色晕染了的沉默空气,混杂着那股摸不清来由的水汽。沿着面前的台阶一路向下,铺陈而去。

仿佛有什么,正躺在面前无底的深渊中。
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到来。






相叶雅纪捏着下巴,黑色的皮鞋尖在台阶面前堪堪停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变成一个细小光点的入口,在心里思虑了片刻,便下定决心般,手指熟稔地从西裤口袋中掏出了一副纤薄轻盈的白色手套。

指尖触摸到熟悉的布料同时,他舒展了一下双手,将白色的手套戴好。
随后又习惯性地将手指交叉在一起。

手腕轻轻转动。
手掌、手指与手腕在一瞬之间,同时动作。



忧心忡忡的松本润在耳机那边,突然听到了几声灵活的指节发出浅淡的关节声。
这让他的心也本能地跟着微微提了起来。

他知道。
——这是相叶正式进入工作状态的前兆。



保持着对漆黑环境中前方不明情况的应有警惕,相叶雅纪悄无声息地伸出了被白色手套包裹着的右手。

被纯白布料裹覆的食指指尖,无声地滑过漆黑如夜的空气。
随后,轻轻点触了一下木质楼梯扶手的光滑表面。

——看来应该是比较坚实的表面。

相叶用食指在那木质表面滑动了几下,确认表面没有问题后,此刻感觉视觉已经有些适应深暗了。
依靠指尖传来的触感作为参照,他努力协调起每一寸身体感官,身形挪动,开始慢慢试探地向下方的楼梯,迈出了步子。

咔哒。

皮鞋底踏上了通往未知黑暗的,第一级台阶。






相叶走路时步伐很安静,仿佛被如天鹅绒般的深沉夜色从头到脚轻柔地包裹住了一般。只有精致的皮鞋底在似乎是光滑大理石材质的台阶表面撞击出的浅浅回声,幻觉一般提醒着耳机对面的松本润相叶此时的状态。

那脚步声在四周扩散出渺远的回音。
松本想。
这里大概是个比较开阔的空间。

“不过……那警卫竟然没有发觉?”

想到这里,松本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他轻轻地咕哝了一句,似乎现在仍然对相叶混进来的方式很是诟病:
“对方到底是个哨兵。按理说哪怕是感官钝化,也不应该如此轻易让你蒙混过关……”

听到这话,耳机对面隔着白色手套的食指点触楼梯扶手时所发出的轻微钝声,突然顿了一下。
……就连那浅浅碰撞的脚步声也停住了片刻。

松本内心条件反射地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
在脚步声再次响起的同时,传过来的相叶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加心虚。

“啊……关于那个。”
相叶一边沿着逐渐变得狭窄的台阶向下方走去,一边回答。

“我的确……”
相叶右手点触着身边木质楼梯扶手,沿着扶手表面向下微微滑动,另一只手则随着未竟的话音落向空旷的深暗,下意识地伸进了西裤口袋里——轻轻地拍了拍那枚刚才还被他握在汗湿的手掌心的银质小东西。

微冷的金属材质隔着西裤布料,贴上他的皮肤。
提醒着相叶刚才用它——或者说对它,所做的事。

后颈同时猛地传来了和精神图景里那副布满火烧云的天空一样微烫的热度,以及属于另一个人的、在视觉暂时失去用处而导致其他感官额外敏感的此刻,恰好痒痒地钻进他鼻子里、让人觉得额外好闻的气味儿。

空气中的水汽——似乎也更加醇厚起来了。

这令相叶雅纪在一瞬间情不自禁地走了神。

“有用一点手段……”



“……偷了一样有强烈樱井翔气味儿的东西——领带夹,并在进门前用它摩擦了几下自己的腺体,让你们的气味儿闻起来更像是结合过的——”

松本润一边说,一边泄气地将后背向后使劲一仰,脱力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力道之大,甚至让转椅载着他的身体转了小半个圈儿,才缓缓停在闪烁着相叶身上所装的那枚追踪器光点的屏幕前:
“……我放弃了。我简直无话可说。”

“放心啦——我现在什么异样都没有。”

相叶在心中吐了吐舌头,脸上竟也有些发热。
——除了体温有些升高。

“这不是还好好地在跟你说话嘛。”

松本耳机中传来相叶讨好似的安慰声。
在两人对话的间隙,他又向下走了一段台阶。



黑暗中幽深的台阶似乎无限地向下方延续着,看不见尽头。

走在这仿佛永远不会止歇的楼梯上的感觉很是微妙,令相叶突然产生了些许错觉,仿佛自己正处在一种漫长的坠落之中。

他小心翼翼地继续点触着扶手,脚尖谨慎地探索着边界,随后飞快地转过一处转角。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耳机那面的松本润放弃了之前狠狠斥责对方的语调。他甚至开始荒谬地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竟然还没有对自己这位从小在塔里就认识了的哥哥在任何场合都能做出惊人举动的这件事感到习惯。

“之前你已经意外产生了一次结合热。虽然持续时间短暂,你也……足够幸运没有被樱井标记,在那之后也用干扰素做了简单压制。”

“但短时间内爆发二次结合热是很罕见、也非常致命的——非常致命。很少有人能在短期内第二次到来结合热中保持意识清醒。”

他顿了顿,似乎想要留足句子间的空白,以便让相叶能自主意识到这种做法的严重性:

“况且,向导后颈的腺体是绝对不能对外人随意露出的——你刚才撩起头发给那位哨兵警卫看,固然是为了让他闻到气味儿消除怀疑,但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潜在风险。加上刚才倘若你一个失手、把握不好分寸,让樱井翔的领带夹划破了腺体,我看——”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已经放弃劝说每次行动都会有各种大胆行动的相叶:
“——你这辈子大概都别想从国立新美术馆里走出来。”

“好的,好的……”
被弟弟用近乎威胁般的语气数落——或者反过来——着的相叶,在黑暗中一边好脾气又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松本,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面前这段新的台阶,看起来似乎比刚才的更加黑暗。
相叶感觉自己几乎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幕布中摸索着行走了。

随着四周黑色越来越浓郁——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环绕着他不肯离去的那股莫名的水汽,也越来越明显。
涣散的水汽中,似乎还飘来一股醇厚又清甜的、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不依不饶地徘徊在相叶周围。

他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在水中随波逐流的一片树叶一样。只是被那股水汽沾染上,就克制不住地想要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黑暗中的那个对象放下心来。打开话匣,倾诉内心,告知对方自己的秘密——

意识好像马上就要不受控制地游离到未知的地方了。
相叶本能地张了张嘴——

然而下一秒。

在他说出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句子的前一刹那。
已经飘出身体一般的意识,突然被他习惯性向下迈步的清脆脚步声,扯回了躯体。



……好险。

相叶在松本润听不见的地方轻轻深吸一口气,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冷汗。

他伸手拭了拭额头,又用力掐了自己脸颊一下——超疼——以强迫自己保持高度集中力。
脚下继续轻浅地试探着,相叶在心里不断计算着楼梯角度、步数和自己已经向下行走的距离,以保持整个过程中的意识清醒。

这大概……
不只是在黑暗中待的太久产生的幻觉。

——有什么东西。
的确在黑暗中,安静地等待着他。



“我说你到底——嗞啦——”

耳机中松本润的声音似乎受到了什么强干扰,断断续续,很不明晰。
在同一时刻,四周轻薄的水汽也柔软地拂上相叶耳侧,包裹住了耳机中松本润的声音。

“有没有——嗞啦——在听——”



在转过第四个转角的同时,内心有些不安的年轻窃贼眯了眯眼睛,看到眼前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豆影影幢幢的灯光。

相叶脚步不由得一滞。

在近10分钟浓厚到令人失去方向感的黑暗里,脚下好似踩着万千深夜。
此时乍然出现的灯光,虽然打破了那已经开始使相叶有些烦躁了的黑暗的寂静,却又似乎过于突兀了。

这让他不得不心生警觉。

而在四周密度越来越大、甚至令人感觉越来越沉的水汽的包裹下。

那点灯光,却也仿佛由夜色凝成的海市蜃楼中摇曳的幻影,在黑暗的映衬中,愈发扩散开令人眩晕般强烈的吸引力。

突然。
一道黑影飞快地掠过了那摇曳着的灯光表面。

像是黑暗中有谁——
轻轻摆动了一下手指。



“等等,小润……”
相叶倒抽了一口气。

随着肺叶涌进新的气流,他也提紧了同样被水汽沾染得更加湿润的呼吸。
相叶雅纪用只有自己和松本润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

“前面……好像有人。”



站在距离那明暗不定的光点尚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相叶小心地,有些紧张地停下了脚步。

“——可能是能力者。”

在听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面前那处摇曳的光点好像干脆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他的假设一样,开始变得有如柔软而会动的雾气一般。

在水汽的持续浸润下,只见它缓缓地展开,扩大,羽化。

最后,变成一块安静的光晕。



与此同时,在经过刚才那一条长到仿佛黑暗中的无人区域般的走道和楼梯时,都一直保持沉睡的,樱井翔的心音读取能力。

却在此刻,突然毫无征兆地启动了。

一个声音,在相叶毫无防备之下。
传入了他的脑海——






松本尝试着呼叫相叶。
却没有听到相叶的任何回答。

虽然他声音的传输似乎被阻挠,可松本却能清晰地听到相叶的声音。
现在,那声音正在耳机所无法触及的地方,于一片空旷的黑暗中,四下回荡。

相叶的声音似乎有些恍惚。
听起来额外不真切。

“那个人说……”



水汽在这一刻突然飞快地扩散开来。

只一瞬。
就潮湿醇厚的铺满了整个空间。



在相叶说出口的话音刚刚落下的同时。
一束灯光,忽然毫无征兆地从他头顶洒落。

而那个刚才闯入他脑海的心音,也在那朵逐渐开始发出微光的摇曳光晕之后,回响在整个空间里。

这一次。
那也不再是心音。

而是一个真实的,陌生的。
男人的声音。



“……欢迎光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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