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银色山泉 2017/08/15 [SA] 银色山泉 03 暗香五银色山泉Silver Mountain Water03. “……诶？”耳畔传来的问句令樱井措不及防。事实上，在预判了诸多可能出现的对话之后，判断失误的他只来得及本能地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以及一句就气氛而言——糟糕透顶的反问。“您说什么？”这个反应显然不够好。在看到男人和自己一样措不及防地眨了眨眼睛时，樱井翔才微妙地察觉到，今夜自己面对着这位相叶先生，说出的全都是问句。这些问句，以及自己说出这些问句的表情，令他听起来和看上去，可能会显得有些……不那样情愿。而从外表和装扮上就不难看出，眼前的这个男人，则是个一向谨慎严肃，礼貌周到得近乎古典的人。果然。被年下的医大生用几乎难以相信般的口气诘问了的男人，犹豫了半秒。他的牙齿再次挨上了刚刚才被无意识咬过、从而变得沾润了在这样连皮肤的碎屑都被水汽充盈的潮湿夜晚格外引人遐思的水泽，以及就男人的装扮与气质而言，过于鲜红的下唇。或许是在雨幕里耽搁久了。那被紧紧抿起的淡红色唇角，此刻也染上了一丝陌生而湿漉的风情。男人眼角的纹路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应该是在思考着足以应对樱井那句不够好的反问的得体回答。他每个细小的表情变化，现下都在樱井眼前无数倍放大。好像那里面装载了太多樱井原本不屑去读取的，只有大人才能破解的无谓谜语。虽然樱井在相叶家已做了一段时间家教，但除了对男人循规蹈矩的乏味生活作出过年轻人对成年人那种普适的不屑评价外，他对男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性格如何，有过何种经历等等一无所知。他甚至除了在家里难得遇到通常都不会碰面、偶尔下班提早回家才得以见到的男人时，彼此所交换的礼节性的问候之外，连话也不曾跟男人说过几句。而像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除了上次男人送自己回家，顺便不自知地留下了那把虽然外形与男人一样刻板、但却被樱井偷偷赋予了旖旎念想的雨伞之外。还是第二次。这让樱井不由得盯住对方的嘴唇。期待起这第二次，与男人独处时的交谈来。过了片刻，男人终于放弃了对那原本苍白如今却绯红的下唇的惩罚。他垂下眼睛。鼻翼轻轻翕动，然后张开了嘴。在昏暗的灯光中，樱井隐约分辨出，那应该是个呼唤亲昵名字的唇形。“……是小春的提议。”这的确是个对男人而言亲密无间的名字。“说樱井君如果要临时寻找住处，不如住到家里来会更方便……”然而，大概是因为紧跟在那句亲昵呼唤之后所造成的错觉。当他说到樱井君这个名字时。似乎也隐约地从他湿润的唇边，绽放出一缕憔悴而成熟的香气来。男人惜字如金地吐出几个字，便再度沉默了。好像想要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现在，那双嘴唇薄而浅地闭拢在一起。中间那条在深夜樱井的想象中，被他用嘴唇和舌尖强硬地探入的唇缝，此刻正无情地，不肯流露出一句叹息般地，绷成了一条直线。如同一道冷漠的堤坝，戒备地围拥住了那些正从男人的唇角、脖颈甚至袖口缓缓流淌出的，如融雪泉水般的水生香调。不远处路灯投射出的铬黄色，穿透了弥漫在车外的水汽，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将面前这个刚才那令樱井措不及防的提议的始作俑者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原本正不规律地敲着方向盘的指节也停下了。那些干净的指尖以一个令樱井不安的姿势，松散地搭落在了漆黑色方向盘的边缘。仿佛在等待一句宣判，便可以放心而失望地垂落下来。于是。那句宣判便如约而至地，降临在了已经潮湿到令人无法呼吸的车中。“……抱歉。”半晌之后，见樱井没有回应，男人便清了清喉咙，有些艰涩地吐出了这句话。“是我的邀请太唐突了。”他此刻心中应该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因为相叶雅纪并没有看樱井，却转过脸，毫不迟疑地向比自己年少许多的医大生道了歉。“……也难怪你会为难。”说完，男人的眼睛抬了起来。他黑色的眼睫闪动了几下。它们嵌落的阴影轻盈地伏在男人眼瞳下方的皮肤上，仿佛某种湿润的、随时会被蒸发干净的虚幻色彩。他用听在樱井耳中，也仿佛那种随时会化为水汽般虚幻的声音，继续说道。“……还是送你去酒店吧。”话音刚落，还未等樱井回答。绿灯便亮了。像一句将原本仍有转圜余地的对话强行截断的都市咒语，静止的车流如血脉被重新灌注了血液，缓缓地流动起来。相叶雅纪再次发动了车子。与此同时，他嘴唇上那抹樱井如今已不确定是否真的存在过的鲜艳红色，也仿佛被身边流逝而过的光之河冲刷殆尽。男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沉默而苍白的氛围。那种氛围像是某种无声的淡漠，被时间凝固成了一种只属于男人的、收放自如的透明盔甲。在他需要时，便可在一瞬间将他层层包裹。樱井有些沮丧地看着男人的侧脸。一句在男人重新穿上盔甲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我并没有为难”，就这样卡在了喉咙深处。现在男人似乎将全部注意力和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前的车水马龙上。以至于吝啬到没有丝毫可以分给樱井。年轻的医大生没有说话。他倚靠着背后的座椅，目光却近乎贪婪地在男人脸上逡巡。樱井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近乎放肆地打量着对方。视线扫过他雪白的衬衫立领，整齐的领带，以及包裹着男人身体的，那件仿佛永远沉得像一件上好质料铸成的重担般，令人透不过气来的黑色西装。他这一边的车辆掠过身侧。车灯刹那间穿透了樱井的金发，落入车内。相叶银灰色的领带上滑过一星光点。看上去，与他那沉闷刻板的装束下若有若无又令人浮想联翩的香气，如出一辙。像是这年长而沉闷的男人身上，一场稍纵即逝的的幻境。或是一句过分明亮的谎言。那香气，大概也会像那双猝不及防地就会变得艳丽起来的嘴唇一样，可以让人失去思考的能力的吧。樱井浑浑噩噩地想着。他几乎已经记不清之后跑了几家酒店。然而时间太晚，又或是他们真的来得不是时候。几家酒店都没有空房。现在这家，他也已经忘记又是在哪里凑巧看到。告诉男人停下车，他匆忙走下车来。男人出于礼貌和年长者对年轻人自然而然的关心，便也下了车。他隔着半步的安全距离，安静地走在樱井身后。一手臂弯里斜斜挽着黑色的外套，另一只骨节分明的细瘦手指，为青年在雨幕中撑起了一把纯黑色的伞。……这是那个男人的，雨伞。樱井在雨中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还留在自己家里的那把，他的指尖便在男人没有注意的角落里莫可名状地一抖。现在，这个男人正礼貌万端地站在门边。手里那把和他着装颜色无比统一的雨伞已经收起来了。弯成勾状的深榉木色伞柄被他挂在臂弯上，伞尖正颓然地将从天上好不容易收集来的雨水，重新还给地面。男人对樱井的视线浑然不觉。他有些放空的目光透过了这家酒店大堂的玻璃，投射向窗外。仿佛难得有片刻可以纵容视线迷失在雨幕之中。虽然男人的肩线一如既往地，本能而戒备地绷紧着。然而此刻，在这被雨幕所洗刷的瑰丽都市背景下。他那原本冰冷的背影，却不由自主地流泻出一股仿佛这个身体可以被他人的怀抱紧紧拥住，甚至被温暖起来的脆弱。像是银色山巅经年的积雪。终于也泄露出一丝似乎可以被阳光肆意注视，亲吻，抚摸，把玩，甚至会情不自禁地融化成汩汩泉水的——微弱的破绽。那样总是一副禁欲的，穿着那身旁人谁都无法轻易靠近、却又散发着令人想要触碰的水生香气的透明盔甲的男人。……也会融化吗。在不绝于耳的雨声中，樱井开始放任自己，放肆地想象着男人融化时的样子。然而想象中某些突如其来跃入脑海的画面。却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起来。他想起男人犹疑地呼唤自己名字的那次。想起男人用沾着水光的红色嘴唇对自己说话。想起男人刚才就坐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而自己却像是上瘾般，不断吸入那从男人身体上、手腕上、以及被雪白的衬衫立领包裹，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皮肤的后颈上，传来的香气。他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深夜，脑海中那清晰得让他不得不进行自我纾解的，仿佛真的触手可及的男人的脸庞和身体。……相叶先生。看着男人孤独又不肯放松下来的背影。樱井张开口，用嘴唇无声地描摹道。你在融化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TBC [2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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