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 长空 2017/04/15 [SA] 长空 04 长空04. 在ARS星的主恒星掩没在地平线以下的第八个小时。城区中心的街道上，属于夜晚的狂欢已经结束了。呼喊、喧闹、叫骂和笑语欢声都已经四下散去。寻欢作乐的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酒吧和俱乐部，鸟兽散地回到了自己一夜或几夜限定的巢穴中。过不了多久，现在沉于地下恒星就会再次升起，阳光会如显形剂一般脱去夜色的外衣，洗刷和清扫升息如烟的星球表面。然而此刻空空荡荡的午夜街巷，仍然被黑暗和寂静所笼罩着。扶着这个已经醉倒在自己身上的浅茶色头发的年轻人，从Calling酒吧的吧台走到后门门口，可真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樱井把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再度紧了紧，心里暗暗想道。四周不断投射过来不可胜数的无法用友善形容的目光，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挑衅和剑拔弩张的愤怒。他知道怀中这个青年是今晚Calling酒吧里许多人心目中志在必得的猎物。从一推门进来时空气中那些暧昧的视线流动，以及聚集在青年周围那些弥漫着的含有催情植物的浓郁的香料味道，便可略知一二。不过，他今晚是属于我的。樱井低头看了看怀中青年被酒液染得酡红的脸颊，在酒吧中变幻莫测的昏暗灯光下，像是被抹上了悄悄绽放于盛夏深夜的热烈的蔷薇的汁水。他抬起头来，迎上那些觊觎着他们原本的猎物——现在已经是自己的猎物了——的目光，将它们一一屏退。在距离酒吧门口只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半路从斜下里横出一个人影。樱井眉心一皱，戒备地打量着对方。虽然在ARS星上不问身份不分阵营，但因为鱼龙混杂，这里也是充斥着各类阴谋、野心、不为人知的计划乃至暗杀的绝佳温床。来人是个小个子的年轻人，和他以及他怀中的青年看起来年纪相仿。他看起来已经喝得完全醉了。手中却依旧端着一杯棕褐色的烈酒固执地不肯放下。这位年轻人缠缠绊绊地在门口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穿行着，不时被交缠在一起的暧昧人体绊得趔趄几步，手中的酒也摇晃个不停。他脚步虚浮地向樱井他们这边走来，手抖得更厉害了。那杯酒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洒出去。眼看小个子的年轻人挨近他身侧，那杯气味醺人的棕褐色酒液突然猛地晃荡起来。樱井心中啧了一声，刚想闪避，只来得及偏过自己的半边肩膀，却见那个年轻人的皮鞋似乎被谁踩了，脚下一滑——哗啦——那些能让人们的头脑感到愉悦，胃却无比痛苦的液体，唰拉一声，全都淋在了樱井怀中那个浅茶色头发的青年身上。“唔……”浅茶色头发的青年似乎已经醉得很深了。他的半边胸口、脖颈甚至一侧的脸颊都肉眼可见地被小个子年轻人手中的酒液淋湿。可他却依旧好像沉醉在不愿醒来的梦境中，只是轻微地呻吟了一声。他鬓角那些在灯光下散发出淡琥珀色光芒的发稍，开始淋淋漓漓地向下滴水。高浓度的酒精大概流进了他半阖起的眼睫的缝隙中，刺痛让他不得不本能地紧闭起眼睛。身上的白衬衫也被棕褐色的酒染湿了大半，露出隐隐约约的肌肤来。胸口打开的扣子更成了帮凶，让那些不请自来的罪恶的液体渗透进去，染红了露出来的一截锁骨。“你们——”那泼洒了酒液的小个子青年此刻却如恶人先告状一般生气起来。他颤颤巍巍地端起已经几乎空了的酒杯，用那杯子向樱井和浅茶色头发的青年的方向一指，气喘吁吁地喊道：“挡、挡了路，就得赔我的酒——”樱井眉梢半挑，讥讽的表情已浮现在脸上。他刚想回敬对方几句，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从不远处有个看上去像是小个子青年的朋友的男人，正奋力地用胳膊拨开四周相拥着跳舞或是看热闹的人群，向他们这边跌跌撞撞地走来。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对着樱井做出抱歉的手势：“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的朋友，他今天喝得太多了——”樱井带着怀中半醉半醒的青年，向旁边又走了一步。此时他们已经站在酒吧后门的门边。小个子青年的朋友终于穿越重重人海，来到他们身边，对着樱井和浅茶色头发的青年很是抱歉地鞠了一躬，同时扳过那个醉醺醺的小个子青年的肩膀，一边把他往后拉，一边厉声斥责般地训道：“喂，风间！早就告诉你不要喝这么多了。本来酒品就有够差劲……”他想要息事宁人地用手肘勾着小个子年轻人的脖子，把力不从心、似乎毫无反抗之力的对方往远处拉了拉，又对依旧半挑着眉梢的樱井点头哈腰地道歉：“请务必见谅——”樱井心道自己还好，那些被小个子年轻人泼洒出来的酒液可都招呼到他怀中那个青年的身上去了。想到这里，他低下头想确认一下青年的状况，却猝不及防地被头发湿漉漉的对方往自己怀里拱了拱，同时听到他梦呓一般的嘟囔声：“酒店……还没到吗……”樱井苦笑了一声，抬起袖子替他擦了擦脸，俯在他耳边，咬着他的耳垂轻语道：“你等不急了吗？”“还有多久呀……”浅茶色头发的青年在樱井怀中，用樱井的衬衫蹭擦着自己的鬓角。“我有点想睡觉了……”樱井与对方纠缠而短暂地温存着，抬头看了那个小个子年轻人的朋友一眼，眼神示意这件事不会追究了。他一手揽着浅茶色头发的青年，一手拨开面前最后一个人的后背，推开了酒吧后门的门扇。门外带着夜晚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裹挟着他们的身体，吹得樱井有片刻清醒。Calling的后门在身后无声无息地合上。将小个子的年轻人，他的朋友，和那些与他们别无二致的醉生梦死的人们都隔绝在了身后。面前的街道已经有些空旷了。四下鲜有行人，只有匆匆刮过后巷的夜风，还有墙角在风中不断滚动而发出断续的沉闷声响的玻璃酒瓶。ARS星的夜漆黑而浑浊。夜幕中闪烁的辰星似乎无比遥远，看不清任何二等星以下星体的星光。黎明前的深夜。最黑暗，也最安静。樱井扶着浅茶色头发的青年进了酒吧后门隔壁的一条小巷，又转到另一条更鲜为人知的后巷。这是去他之前订好的星级酒店的近路。浅茶色头发的青年现在全身都慵懒无比，就好像他之前趴在吧台上半醉时跟樱井短暂交谈过的、浸过了酒的声音一般。他将整副身体都倚靠在樱井身上，好像根本懒得自己移动半步，也并不介意樱井一边拖拽着他，一边把他束在黑色长裤中的衬衫下摆拉出裤腰来。然而。当他被啃咬着脖颈与方才染上酒液的锁骨的连接处，继而被像无力的沙包一样丢在墙上，后背挨上凹凸不平的建筑墙面时。青年顿时觉得自己浑身的骨架都要散开了。他力气可真不小。他在心里想。樱井看到浅茶色头发的青年在他和墙壁中间挣扎了片刻，然而还是选择了比冰冷的墙壁更温暖的自己的怀抱。对方努力睁开了眼睛，有些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咕咕哝哝地抱怨道：“不是说过我想睡觉了吗……”“是吗？”樱井笑了起来，伸手理了理青年依然潮湿的头发。手指很自然地抚过青年面部的轮廓，淡淡的眉毛，半睁着的黑色眼睛，鼻子，最后则停留在他同样潮湿的嘴唇上。青年没有躲闪，只是半咪着眼睛看着他。像是等待他下一个动作一样。下一个动作是足以预言的。那对线条优美的嘴唇比想象中的更加滑软，柔腻，仿佛天生便应该用于接吻。在稀薄的空气中，樱井开始细细地品尝唇齿中夹杂着酒气的甘美，并且毫不客气地深入下去。怀中的青年似乎放弃了抵抗，无可奈何地任由他摆弄着。直到几乎无法呼吸，才困兽般蹬了蹬修长的腿，作出了轻微的挣扎。樱井放开了他，撤开到一个只要偏过头，便可以立刻继续刚才那个吻的距离，带着笑意地看着他。“你这个人，真的很固执啊。”青年淡淡地抱怨着，努力在被紧迫地挤压着的空隙间寻求一个较为舒服的位置。“等下我睡着了，这副身体不是随便你怎么摆弄……”他黑色的睫毛在樱井眼前飞舞着，仿佛经受不起距离太近被体温和汗水蒸腾出的酒精的味道。浅茶色头发的青年眼中闪烁着星光，遮蔽了夜空中所有的天星。“……那可有些麻烦了呢。”樱井用额头抵住对方被酒液和微薄汗液覆盖了的额头，蹭了蹭，让那上面潮湿的发丝更加凌乱开来。“……我现在就想要。”醉得不省人事，刚才还险些惹了祸的小个子年轻人，被比他高一些的朋友拽着，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吧前门。他的朋友扶着他走进街角，左右拐了几条街。当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浓重的夜幕中，不会被来自Calling酒吧的人认出后。小个子的年轻人立刻仿佛从未醉过酒般地站直了身体。两人约好了似地未发一言，脚步不停。在夜色的遮掩下，于大街小巷中来回飞快地穿梭着。在拐了比预定距离多三倍以上的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并且确认并没有被任何人跟踪之后，他们停在一处已经打烊了的餐馆狭窄的里巷堆放的纸箱后，伏下了身体。被唤作风间的、并且被朋友抱怨说酒品很差的小个子年轻人，从口袋中掏出一片指甲大小的黑色芯片。然后将它背后的贴纸撕了下来，露出粘性的一面。他扬起手，眼中露出用任何与“醉酒”这个词都无法扯上半点关系的冷静表情，将那枚芯片往前方某个既定的角度轻轻一掷。黑色的芯片立刻远去，化为风中的黑点。在滑过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弧线之后，牢牢地钉在了前方的墙面上。嘶啦——嘶啦——风间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同伴，两人同时将手指按上深藏在耳中的隐形蜗型接收器。短暂的杂音过后，断断续续的对话夹杂着仿佛近在咫尺的喘息声，清晰地传来。“不是说过我想睡觉了吗……”……“那可有些麻烦了呢……我现在就想要。”风间俊介从大衣内侧抽出一副眼镜大小的夜视探测仪，戴在脸上。飞快地闪烁着各种信息的内视屏幕瞬间出现在眼前。一连串无机质的荧光绿色十字标牢牢地锁定了前方不远处的对面巷口，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在确认耳中听到的声音的其中一个，与探测仪上正显示出的不断跳跃的声纹的波形完全一致后。他将嘴巴凑近大衣领口，压低了声音，像是向谁报告一样地用连就算此刻就站在他身后、也一个字都无法听清的音量，轻声说道：“目标确认。”“联邦军务尚书樱井元帅之子，联邦舰队第125编队舰长樱井翔。”“我方执行人员已经到位。认识编号821224。目前一切进展顺利，没有暴露，暂无危险。”“本次行动代号——”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伏在不远处的松本润。在接收到对方默默点头的眼神后，有些冰凉的夜风中，他的声音继续说道：“——侦探。”TBC [5回]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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